要画兰花吧?你用的墨是黑色的,看来主基调就是黑色多,但大过年的,好歹要喜庆点。”
陈岱川瞥他一眼,把毛笔撂回颜料盒:“你来。”
“你这人怎么不经说啊,还置上气了?”李从一悻悻地捋起袖子,拾起毛笔,“我来就我来。”
陈岱川还真不知道李从一的作画水平如何,凝神去看。
结果李从一就是拿毛笔在陈岱川刚刚画的那条线上,十分随意地加上了支楞弯曲的几笔,成了一棵树枝任性的光秃秃老树。
然后换了只毛笔,沾了些红墨水,在树枝上点点点,一眼望过去,红艳艳的,果然喜庆。
“腊梅。”李从一生怕陈岱川没看懂,特意解释。
陈岱川委婉道:“形虽不像,但神还是似的。”
“这你就不懂了,我是故意画这么粗糙简陋的。”李从一炫耀自己的认真和严谨,“我特意看过当地人以前的龙灯资料。龙灯上的图案都是他们自己画的,只是图个吉利和好看。你想想,整天劳作的农民能画出什么美的画来?也就是意思一下,显得五颜六色,乍一看好看就行。”
陈岱川赞同地点头,然后发出来源于灵魂的质问:“那你大清早把我叫起来,不是让我画,而是听你这一通理论的?”
“当然不是啦!”李从一地自带音效,从一旁拿出个白色灯笼来:“我今天白天晚上的戏份都很重,估计没时间陪你了,所以昨晚拍做龙灯戏的时候,抽空给你做了个灯笼,让你画画打发时间的。”
灯笼和龙骨材质一样,底托是个正方形的木块,四周拿竹篾搭了个长方形的框架,然后糊上白纸,就是个简易小灯笼了。
陈岱川心情复杂地接过灯笼:“其实打发时间有很多种选择,比如玩手机,不一定非要画画。”
话是这么说,陈岱川还是埋头画了一整天,手机碰都没碰。
晚上,李从一下戏回来已经凌晨两点了,整个人累得发懵。
陈岱川躺在床上,似乎是睡得很熟。
李从一蹑手蹑脚地拿了衣服去洗澡。
现在李从一无比庆幸,虽然是在农村里拍戏,但这个村子现代化程度很高,浴室、热水器、太阳能什么的应有尽有。
匆匆洗了个澡回来,李从一轻轻把卧室门推开一角的时候,心里疑窦顿生,他记得陈岱川一直给他留着灯的,怎么现在这么昏暗,难道陈岱川醒了迷迷糊糊地把灯给关了?
这么想着,门完全被推开,李从一看到床头柜上摆着点亮的灯笼。
蜡烛昏黄的灯透过一层白纸照耀出来,显得更为朦胧,只照亮了柜子小小的一角,像朵蒲公英在那静悄悄地绽放。
灯笼和他早上留下的已经大不一样,每一面都画了一幅画。
光芒跃动间,笔墨好似在流动。
光晕的边缘处,陈岱川盘腿坐在床边,看不清神情,他问道:“我画得怎么样?”
李从一微微屏住了呼吸,好像怕呼出的气吹灭了灯笼微弱的光。
李从一小心地蹭了过去,手指拨弄着灯笼,看那四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