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瘫,靠墙坐下。
最终的最终,他还是没能从安德烈的身边逃脱。
而此时此刻,他竟然会为此感到庆幸。
艾德里安痛苦地抱住了头。
推开提拉窗,夜晚薄凉的风窜进,撑扶在窗缘,安德烈感觉稍稍清醒了些。
这种时候,他特别需要一支烟,来纾解烦郁。
可惜没有。
他从艾德里安身边逃离开来了,现在的艾德里安,着实让他畏怯。
会有这么一天吗?他拉住了他,他索求他。
夜幕下的梧桐林,越发深邃、晦暗……就像这个一眼望不到边的夜晚。
小屋里一片寂静,走廊的尽头,几声咳嗽也变轻变淡,乃至消失。
安德烈抹了抹脸。
站起身,准备在次卧的儿童床上将就一晚,这时,房屋的某处发出了一声闷响。
廊道的尽头,半开的卧房门内侧,隐隐传出男人的恶吐声。
安德烈不由加快了脚步。
推开门,第一眼所见的双人床间,仅有卷裹成一团、布满褶皱的被褥,视线再晃过去,安德烈才注意到佝偻在床脚下,捏住颈部干呕的艾德里安。
身底下有滩呕吐物,里面是未消化完全尚能看得出形态的食物,青黄色的胆水顺木地板的缝隙漫流,气味刺鼻。
艾德里安的胃部已被腾空,但它仍在痉挛、翻滚。
走近,安德烈伸出手,正想拍抚艾德里安,艾德里安的背脊紧了紧,又俯下身呕吐。
手攥攥,了回来。
最后一阵恶感消失,艾德里安倚在床旁,虚脱无力。
“感觉好受些了吗?”
安德烈就站在他身旁,逆光之下,那对黑眸不甚清楚。
“安德烈……”
“去床上吧。”
安德烈托住他的臂膀,试图将他扶起。
“抱歉……我把地板弄脏了。”
“不要在意这些,你病了……”
扯近被毯,盖在艾德里安的身上,安德烈说:“……好好休息。”
再次睁眼,已是正午,日光将周身裹罩地暖暖洋洋。
艾德里安是被一阵干渴感催醒,若不然,还能再睡上好几个钟头。
目光在卧房里滞缓片刻,转看向了地面。
呕吐物已被清理干净,只是床裙还沾染有一些难以拭去的秽物。看见那斑斑的秽迹,艾德里安才恍然想起昨夜的种种并非是场梦。
舌根既苦又麻,咽咽喉,艾德里安穿上鞋,下去一楼找水喝。
安德烈醒的早,准确的说,他一晚上都没怎么合眼。睡睡醒醒,等到东方破晓后,困意也就随之消失了。
“醒了?”
楼梯阶上,艾德里安的气色稍稍转好,昨夜不知是因为光线黯淡,还是确实病的厉害,肤色呈现出让人揪心的惨白。
即便很快入睡了,也是呓语不断。
蜷缩在床上,艾德里安战战兢兢地说着他的母语,很多词安德烈听不清,也听不明白。
“早,安德烈……”
艾德里安抬睑,看向安德烈,而后下了楼梯,挪到流理台前。
翻找台面上的腕盆,怎知盆里是空的,侧倒,发出一串清脆的颤音。
“你要什么?”
身后,安德烈跟了上来。
“水,安德烈,我需要水。”
“等着。”
碰碰壶身,它还温热。将水杯倒满,安德烈把放置在餐桌前。
艾德里安抓起,“咕咚咕咚”喝下。
安德烈为他续满,又走向了橱柜,回来时,手里捻着盒饼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