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沈先生竟已作古,吴议也唯有叹息一声:“沈先生对我曾有救命之恩,而我却没有报恩的时候了。”
齐鸣看他神色黯然,倒不像虚情假意,心中也就暗生了三分好感。
但今天来的任务他还没有忘记,于是清了清喉咙,道:“先生此话差矣,如今春林堂正有遇到一桩难治的病,想要先生伸出援手。”
闻言,吴议先是一愣,旋即便有了分寸。
春林堂是袁州城的老字号,屹立数十年而不倒,其中自然不乏隐藏在民间的圣手高人。
若说这位春林堂的大夫是来求援的,倒不如说是来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一个下马威的。
敢在人家的地头上开辟一番新天地,自然就要拿出真金白银的本事给别人瞧一瞧,否则,便不能服众。
李悄悄牵了牵吴议的袖子,示意他不到必要时不用强出头,一切他皆可解决。
吴议却只是悄悄跟他摇了摇手指头,此事他自有分寸,若不能以才屈人,那以后鸿鹄书院在袁州城,也绝无立足之地了。
师徒两无声地交流一番,终究是徒弟拗不过师父。
吴议才露出一个淡淡的笑:“那么,就请齐先生带路吧。”
三人一路匆匆而行,很快就到了春林堂。
在路上,齐鸣便简单地和吴议描述了一下病人的情况。
原来患者是个三岁大的小姑娘,因连日高烧才请了春林堂的大夫去看病,因是换季之届,本就易染伤寒,齐鸣也未放在心上,只开了一剂小柴胡汤以驱寒散热。
却没想到五日下去,孩子的病情不仅没有丝毫缓解,反而更加严重,一直高烧不退,用尽了各种退热的方子都无济于事,这才让春林堂的人慌了神。
偏巧这时候听到吴议要开医科私塾的消息,春林堂的人便动了心,要让这位年纪轻轻就敢执鞭论教的青年来一试高低。
一听到五天这个关键的时间点,吴议心中已暗暗有了三分的把握,等到了春林堂中,便远远瞧见一枚半人高的小小女童,正焉巴巴地躺在病榻上,额上缠着一圈退热的冰片,眼圈红得兔子一般,整个人看上去可爱又可怜。
吴议一眼便瞧出这女童的病症所在,但面上仍旧和风细雨一般不露声色:“想必这一位,就是先生所说的病童了吧?”
齐鸣点点头:“正是。”
吴议凑了过去,朝那女童微微一笑:“毛毛,你不要怕,伸出舌头给哥哥看一看好不好?”
那女童也很是乖巧,老老实实地伸出舌头。
吴议一见,果然如杨梅一般充血红肿,又轻轻翻动了她的手足,见其四肢都略有些红肿,心中已经断定了自己的诊断。
这是典型的川崎病。
只是这种直到二十世纪才被命名的疾病,在中医之中并没有一个明确的名字,而只能被笼统地归为温病学的范畴之类。
而此时的温病学还被归为伤寒的范畴之内,唐朝的中医们对其的认识实际上还停留在“冬伤于寒,春必病温”的层次上,还远没有总结出一个完善的温病学体系。
也难怪遇到这样的病症,他们就就束手无策了。对于守旧的中医而言,《黄帝内经》就是杏林的圣旨,绝不容许后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