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违背的余地。
吴议不由在心中低叹一句,若黄帝知道自己辛苦著作反而成了一道难以跨过的大山,不知会是喜是忧。
齐鸣见他半响不语,以为他也无计可施,心中遗憾之际,不也有些放松下来,想来春林堂的大夫都无药可治的病症,并不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就能轻轻松松解决的。
却没料耳畔传来温吞水般平稳的声音:“此非普通的伤寒,而是温病。”
齐鸣眉梢一挑,倒被他的话挑起不少的兴味:“温病?”
吴议接过李递来的手帕,擦了擦手,才悠悠道来:“此病的病邪为温邪,而非寒邪,所以你们用驱寒散热的药剂,自然是没有用的。”
齐鸣心下一动,脱口道:“病邪何出?”
吴议笑道:“此病的病邪伏少阴出于少阳。”
“何解?”
“温邪上受,首先犯肺,逆传心包,才导致出现高热不退的症状。而卫有邪阻,营有热逼,会使血液瘀于肤表的细小血络之中而形成丘疹。齐大夫要是不信,大可以亲自看一看以验明。”
说着,撩开女童的裤脚给齐鸣一瞧,果然上面已经密密生出许多浅红色的丘疹。
齐鸣一开始还半信半疑,直到吴议对答如流,并且准确地预估出病人的症状,才算是真正心悦诚服。
于是出口的语气也客气了很多:“照先生看,此儿须用什么方剂好?”
李早已打开了药箱子,取出笔墨纸砚,端在吴议面前。
堂堂郡王爷,居然肯在这位李先生面前如此伏低做小,看来这人的本事还真不小,齐鸣在心中暗道。
吴议却习惯了和李师徒相处,自然不觉得有什么异样,冥思片刻,便挥笔写下一个方子,便递给了齐鸣。
齐鸣低头一瞧,原来是清瘟败毒饮合消瘰丸的方剂,他也不是个笨人,自然一点就透,不由大叹一声:“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旋即才朝吴议深深一揖:“先生果然名不虚传,若以后有鸿鹄书院有春林堂帮得上忙的地方,请先生千万不吝开口。”
这话是承认他吴议的本事,也认可了鸿鹄书院了。
有了这家百年老店的鼎力支持,以后也就不愁不到学生了。
吴议这才卸下心头的重负,化作一个真挚的笑容:“我也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正巧遇上以前在别处见过的病,以后还有请教的时候,也请春林堂不吝赐教。”
齐鸣见他医术过人,为人又谦和有礼,这才算明白了为何此人年纪轻轻,就有把握执掌一家书院。
听闻此人从京师而来,莫非是太常寺所出的太医?
不等他思索完吴议的身份,师徒二人早已客客气气地告辞离去,徒留他一个人捏着吴议留下的药方,在斜阳余晖中苦苦冥思。
等二人离开了春林堂,回到鸿鹄书院,天色已经暗如黑幕,点点寒星遥遥缀在天顶,仿佛一双双森寒的眼睛,睥睨着人间冷暖。
夏风穿庭而过,摇动庭中槐树簌簌有声,星辉从重重叠叠的叶中筛下,落在庭中,如一地璀璨的宝石,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