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策,才会拿出来让他用,但李接过药瓶的时候,手掌还是微微颤抖了一下。
沈寒山一双熨烫的大手按住他的手背,声音稳如泰山:“他是因为信任你,才把此方托付给你,你也要信任他的方子,凡事镇定处之。”
李忙稳住心神,道了一声“是”,随后道:“狄公此刻已不在大理寺狱中,我这就去把假死药悄悄交给师父。”
太平忙道:“我跟你一起去。”
李摇摇头:“公主去了,只怕会过于招摇,此事就交给我办就好。”
太平亦明白此事的轻重,也就不似往常般耍赖顽皮,老老实实跟沈寒山回到观中,假装这一夜从来没有别的事情发生过。
主意一定下,李便趁着沉沉夜色,马不停蹄地赶到大理寺中。
一听这位年轻的郡王爷要探望吴议,看守吴议的禁卒也有些犹豫不决,狄公千叮万嘱不可令人靠近这位重要的证人,若放了他进去,就是违背了自己的顶头上司的命令,可若不放,开罪的恐怕就是他远远惹不起的人了。
李从袖中取出一包金子,推在那禁卒手中,低声道:“我只进去一炷香的功夫,决计不会出什么差错,还请多多通融。”
沉甸甸的金子在手,禁卒也不禁动了心,但思及狄仁杰严肃的面孔,心中不由一惊,忙把金子又退回李手中:“郡王爷,您就别为难下官了,倘若狄公怪罪下来,下官是万万承担不起的啊。”
好一个治下有方的狄仁杰。
李心中暗赞一句,面上依旧含了一丝淡薄的笑意,却无端给人以一种泰山压顶的气势。
“狄公怪罪下来,你担当不起,难道天后怪罪下来,你就担当得起吗?”
那禁卒不由身子一颤,心知这位南安郡王素为天后心腹,此行必然也为天后所授意,倘若自己拦了他的路,可就等于跟天后过不去了。
见他神情松动,李才放缓了声音道:“你放心,我决计不会对吴太医做什么,保证他一根头发也不会少。”
禁卒在心中掂量片刻,狄公固然可怕,顶多也就是训斥几句,可天后要是怪罪下来,指不定就寻个由头给他满门抄斩了。
两害相权取其轻,还是识时务为上。
他寻思一番,便做出了决定,忙下李的金子,领着他到吴议的牢房门口,一边打开房门,一边小声嘱咐道:“只能有一炷香的时间。”
李道:“这个自然。”
随着吱呀一声响动,门缓缓地开了,露出一间还算得上干净整洁的牢房。
吴议虽然涉事,但并非犯人,所以受到的待遇倒也不差,一个桌椅床铺都齐全的隔间,倒不啻于一间旅店的厢房。
因此,他虽然身在大狱之中,却悠然仿佛身处自己的家宅,闲来无事还从狄仁杰手中借了几本书籍,正借着幽明的月光,坐在床上悠闲地阅读着。
一听见门开的声音,他下意识地抬起头,视线相错,撞上一双望穿秋水的眼睛。
“……郡王爷,你来了。”
李却恍然未闻,深深地注视着眼前的人。
不过两天的功夫没见,他仿佛又消瘦了些,本来就苍白的脸色在不见天日的大狱之中关了两日,更少了两丝血色,一双漆黑的眸子墨一般点在上头,衬得整个人似纸一般纤薄,好似轻轻一阵风都能掀倒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