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你怎么这么热情,原来是替人来当说客了。”
赵道生不由委屈道:“臣为的不是旁人,而是殿下呀。”
听他此言,李贤反而奇了:“哦你倒是说说为什么。”
赵道生盈盈一笑,道:“吴太医是您的救命恩人,古人常云,衔草结环,连平民百姓都知道做人要知恩图报,何况您是太子之尊,天下万民的榜样呢?”
李贤不由叹了口气:“若是寻常案子,我当然会设法营救他,可这桩案子,干系重大,并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
赵道生的话,他未尝没有考虑过,但若要和自己那位铁石心肠的母后博弈对局,就必须要舍弃妇人之仁,否则只会落得和自己兄长一样的下场。
“所以臣才说为的是殿下啊。”赵道生悄悄觑着他的脸色,见他并无异样,才放心继续说下去,“伤疤可以掩饰在衣衫之中,可名声却不能隔断在宫墙之内,刘公和张公只顾及党羽之争,却不在乎殿下的名声,那么以后殿下再遇到危险的时候,谁还敢再舍命相救呢?恕臣直言,舍小取大,是为不智。”
赵道生的话,明面上是劝他爱惜名声,暗中却是在指摘张文肆意妄为,不把李贤放在眼中。
闻言,李贤不由感到心中一刺,仿佛掌下的疤痕又被人重新揭开,暴露出自己内心之中深藏的隐忧。
其实他自己也很清楚,刘仁轨也好,张文也罢,他们所拥立的并不是自己,而是自己所代表的李氏皇权。
所以,只要有机会击垮把持政权、任用外戚的天后,别说是一个小小的医官,就是他李贤自己的名声,也可以随时牺牲掉。
他可以理解这班元老大臣的想法,但心中难有些膈应。
本宫才是一国储君,将来的皇帝,从武氏一族手中回的权力,自当一一交还到自己手里。
而这班老臣却目无尊上,先斩后奏,全然把自己这个太子当成了一个傀儡。
难不成以后自己登基大宝之时,还要事事决于这些大臣之手吗?
那和如今天后干政,外戚掌权的局面又有什么差别呢?
一想到这里,李贤的眉心不由深深皱起。
赵道生见此情状,知道自己的枕头风已经吹到了李贤的心头,便适当地住了口,伏在他的胸口,露出一个温顺的笑容。
“夜深了,殿下还是早些休息吧。”
说罢,吹灭灯火,落下满室的寂黑。
东宫终于陷入沉沉的酣眠之时,大明宫的另一头,天后所在的甘露殿中却依然灯火通明。
王福来笑吟吟地站在门口,伸出手中的拂尘,阻拦住想要进去的少女:“娘娘说了,您既然已经出家,就应该在太平观中好好修行,不要再顾念凡尘琐事。”
“闪开。”太平哪里是王福来这一把老骨头能拦住的,一把将人推开,径直闯入殿中。
“母亲。”她砰然一声跪在天后面前,脸上含了坚毅决绝之色,“女儿有一事,一定要请母亲答应。”
天后早听见外面的嘈杂之声,此刻垂首批改奏折,头也没有抬一下:“若是为什么人来求情的,这一次母亲可不会再答应了。”
“母亲,我是来求您的,不过我不是来求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