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我认识的人吧。”吴议含糊地混过去,心里却是明镜一般,提醒严铭的人肯定是太子的人。
他本来也没想瞒得过李弘,不过严铭是个默默无名的生徒,和李弘更是素未谋面,他是怎么在人山人海里找出他这个莽莽撞撞的“同窗”的?
严铭还是觉得古怪:“认识你,也不认识我啊!真是奇事,难道真的有引路的土地神?”
吴议根本无暇理他:“或许吧。”
严铭见他一脸兴致缺缺,只当他是丢了面具闷闷不乐,大方地把自己的面具解下来,往吴议脸上一比划:“管他是神是鬼,你把这面具戴上,保证吓得他不敢近身!”
这根本就是逗小孩的把戏,哄哄太平才刚合适。吴议想到那个神气又胆小的小东西,不禁挂上笑容:“这面具只怕鬼神吓不跑,小孩却吓跑一堆!”
等等……面具?
吴议心底突然一亮,这面具凶狠可怖,他整晚也只见到严铭和李弘两个人戴过,他一见李弘就喊他“严铭”,所以,那时候李弘就已经知道和他同行的人是戴着夜叉面具的“严铭”。
这样的心细如发,实在很难想象对方也只是个虚岁十九的青年。
严铭见他笑了,自己也跟着咧嘴笑起来,由着他揶揄玩笑。
他俩各怀心思,偷偷摸摸地从后门溜回了严府,严铭丢了一回吴议,实在心有余悸,再不敢把他领出去玩,两个人窝在温暖如春的严府里,倒安安稳稳地老实了一阵子。
第33章跟为师来
还未等到元宵,严铭和吴议二人便提前坐上了马车,赶到了太医署中。
这是生徒里不成文的规矩,其一是为了谒见恩师,其二也是不能晚于太医博士们回程,因此生徒们都不敢大意,须赶在十五元宵之前赶回来,给恩师留下一个好印象。
一落地,严铭从包袱里悄悄摸出几本半旧的古书,悄悄递给吴议。
“过年过节,不给老师送些礼总是过不去的,不是人人都像孙启立博士那样拒人千里之外。但要真金白银地送东西,也未必就顺了老师的心意,这几本都是我家典藏的古籍,世上绝没有十本以上的刻本,既显得咱们有心,也不至于落了俗套,这几本,你且拿去送给沈博士。”
吴议深感他体贴,但到底无功不受禄:“严兄考虑周到,只不过这是你家典藏,就珍贵非凡,我怎么能白拿呢!”
“你我同窗之情,难道还赶不上这几本破书吗!”
严铭最受不了吴议跟他客气,连推带塞非把书放进吴议的怀里:“你我二人各自从师陈、沈二位太医,只怕以后再不能像从前那样天天见面,这会你就要跟我先生分了吗?”
这话说得气势汹汹,却带着三分委屈,一双清亮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吴议,像是被抛弃的女子怨怼地盯着自己的负心汉。
吴议哪里还敢再还,忙不迭抱好了书:“严兄待我一如兄长,议实在无以为报。”
他两人平时打打闹闹玩笑得多,但吴议深知朋友的可贵,他虽然常打趣揶揄严铭,内心未尝不感念他一番赤子心肠。
严铭闻言,似喜非喜地闷闷一笑,当回应了。
吴议正想再说些什么,旁边却吭哧吭哧跑来个小太监。
“哪一位是生徒吴议?沈太医听说你已到了太医署,让你赶紧去见他呢!”
吴议和严铭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蹊跷他们才到不过半柱香的功夫,沈寒山是怎么知道他已经到了?
就算知道了,也没必要火急火燎地招他谒见。更何况那一位一贯落拓不羁,怎么看也不是关切子弟的人。
严铭捏住他的袖子,摇了摇头,只怕是徐子文一干人在背后搞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