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两个半响不语,侍立一旁的乳母王妈妈早已滚下眼泪,还没说出话来,张起仁已经把留守的太医叫了进来守着,才唤她和吴议一并退出门外,走到外头无人处才驻了足。
王妈妈擦去眼泪,声音犹自镇定:“张太医,老奴虽不通医理,也知道此病难以救治,但老奴心想,即便沛王殿下司命所归,您也断不至于袖手旁观。”
张起仁眼里微有悯色:“皇后命我孤注一掷,老夫绝不敢有任何保留,只不过……”
王妈妈几乎一喜,脱口道:“您老请说,老奴绝不假于人口。”
张起仁这才附耳上去,三言两语将李贤的病情解释了一番,郑重道:“此番病情惊险非常,你非但不能假于人口,更不能假于人手。你我二人是看着沛王长大的,沛王身边我可信的,除了陈继文陈公,就唯有王妈妈你一个了。”
“那这位……”王妈妈有些犹豫不定地望着吴议,心知这是张起仁体己的徒弟,但总归是放心不下。
不待吴议开口解释,张起仁已淡淡道:“他叫吴议,要救沛王殿下,还要靠他的法子。”
吴议心中一惊,自己还没把想出的办法说出口,就已经被张起仁猜了个透。
王妈妈闻言,从张起仁身前绕出,走到吴议身前,神色诚挚地行了一个大礼。
这是沛王身边的老人,身份地位自不必言说,吴议眼疾手快将她搀扶住:“小辈哪里敢受您的礼!”
王妈妈泪眼模糊了片刻,旋即被坚决果断地擦去,她深深看定吴议,声音嘶哑:“张博士信得过你,老奴也就信得过你,老奴就提前替沛王殿下谢过先生的救命之恩。”
吴议被这个眼神所撼动,不由握紧了拳头,神情庄重。
“议必竭力而为,不负所托。”
有武后口谕在先,张起仁也不畏手畏脚,连郑筠太医丞、孙启立副太医丞一并瞒了去,只和吴议、王妈妈两个商议。
吴议道:“沛王此病反复无常,积年已久,要想根除,只有一个法子,就是把胸口的气体排出体外。”
王妈妈一惊:“先生的意思是……”
吴议看张起仁一眼,见他并无别色,才接着说下去:“引流放气。”
确切说来,是胸腔闭式引流。
他简略地阐述了这个在古代看似危险的法子:“取气肿最高处,以针破皮,再用细竹管插进去,竹管的另一头插在水中,用桐油封住水面。如此等三五日,胸中气体慢慢排干净,就可转好。”
王妈妈果然大惊失色:“气肿的位置分明就在心上,施针下去,再插竹管,若深了半寸一点的,岂不就……”
这个吴议自有把握,胸腔闭式引流是现代西医最基本的操作之一,久练成师,他还算手熟。
但这位病人身份地位实在太高,他也不敢在张起仁面前逞强,只垂首侧立,请这位经验丰富的老博士再做决断。
张起仁半响不语,等他慢慢说完,才缓缓开口:“铤而走险,也算有条活路,置之不顾,才是枉人性命,你要是有三分把握,就只管去试。”
吴议思忖片刻,干脆敞明直言:“学生昨夜漏夜出去,就是去寻附近有没有上好的竹管,要纤细中空,能打通关节,最要紧的是须干干净净,否则污染伤口,得不偿失。”
不等张起仁说话,王妈妈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