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包,有什么要添置的,自己去买合心的。”
这话像初冬里的一撇朝霞,把所有寒凛的风景都度上一层暖意,吴议不禁对这位高高在上的太医博士有了一重新的认识,心底涌上别样的温情。
来到唐朝的第一个新年,就在匆忙的旅途中度过。
连绵婉转的丘陵一入北国,便突然变成了铁骨铮铮的汉子,险峻、硬气的群山拔地而起,交相映错,倒悬着的树木在飒飒的风里乱舞着,颇有点关公抚须的味道。
错乱的风景一日千里,飞快地从中原的温润秀美切换为北方的峥嵘霸气,让人眼花缭乱,措手不及。
等张起仁一行抵拢长安,春风已吹绿了长安街头。
吴议几乎难以置信自己就站在这个伟大帝国的心脏城市,呼吸着长安柳树清新而淡薄的味道。
落日的余晖给天际染上层层烟霞,又在摇曳的护城河内洇出一片紫蓝的涟漪,倒映出支离破碎的人影。
吴议停下了脚步,低头望着水中熠熠生辉的斜阳。
如传说一般梦幻美丽的城市就在自己的眼前一点点展开,毫无保留地展示着她一颦一笑的风采和魅力。
这时是大唐。
这里是长安。
张起仁抵京不过半个时辰,就有英国公府上的下人急匆匆来请。
吴议暂时借住在张起仁府上,他还来不及好好观摩一下这座古色古香的老宅,就脚不点地地背起一个硕大的药箱,跟着张起仁造访这位名列凌烟阁二十四功臣的名将李。
吴绩和普通老百姓一样,只从群众口口相传的故事里听说过那些传奇的人物。而这个封建迷信的时代难给把对名臣的崇拜添上几分妖魔化的色,以至于连五岁的李都觉得李必然是个三头六臂、火眼金睛的怪大爷。
而不是眼前这个枯木一般塌在被窝里的病老头。
李的床脚安稳地窝着一只漆黑的猫儿,一双翡翠似的眼珠一狭,像要把这些愚蠢的人类都看扁下去。
一瞧见这只胡须都透着傲慢的黑猫,吴议下意识地想到萧淑妃那句经典的“我后为猫,使武氏为鼠,吾当扼其喉以报。”。
这猫约莫也和张起仁熟捻极了,抬起下巴在他鞋上蹭了蹭,又把脖子缩了回去,蜷成一个黑毛球。
李长子早故,陪侍病榻的是次子李思文。
他眉头一皱,随口唤道:“李顺。”
叫李顺的家奴立马凑到眼前:“二爷有什么事?”
“怎么让这畜生爬上老爷的床了?”他早独居一府,忙于公事,倒很少有能抽出时间瞧瞧自己的老爹。
自从武氏被册立皇后,黑猫就成了长安城里的忌讳,把这种忌讳摆着病榻上,未有些明目张胆的意思了。
李顺脑子灵活,知道二爷话里的意思,忙伸出手去捞那黑猫。
“等会。”李思文低头一瞧,倒给他的手吓了一跳,“你手心怎么回事?”
李顺下意识地往下看了看,立刻把手背回身去,吴议好奇地一望,见他掌心起了不少水泡,不知是被烫伤了,还是得了病。
李思文又嫌他不干不净:“换个手脚干净的,别弄脏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