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舒服。
杀去这一条毒蛇,江殊殷其实就能猜到后面一定会涌出大片的毒蛇。果不其然,不等他多想,地上堆积厚实的树叶中传来阵阵“嘶嘶”声,密密麻麻几乎到处都是。更有五颜六色的蛇从树叶底钻出,眼神凶猛的昂起头,吐出猩红的信子。
空中幽然的曲子,突然旋律一变!激昂凛冽,带着浓浓的杀意,猛地扑卷而来!
话毕,地上的蛇猛地活动起来,犹如一堆堆缠绕在一起的麻绳。江殊殷从掌心中掷出一张火符,火符粘上蛇群的一瞬间迅速燃烧,直将那一堆堆蛇活活烧死,空气中渐渐弥漫着一股焦味。
雨幕依稀,飘泊的绿叶被火焰吞噬,风一过顿时火星点点,仿佛在喧嚣着要染尽世间。
火焰消亡的一刻,江殊殷往林中一看,只见一位紫衣女子端坐林中,她寞落的拨动一架古琴。古琴放在她华丽的裙摆间,小雨淅淅,落叶纷纷。
她面容极美,发间尽是冰凉珠翠,垂在耳旁轻轻晃动。江殊殷见了她,心中浮现无数念头,最终行礼道:“秦苏姑娘,回头是岸。”
秦苏抿唇,双手终于不再弹奏古琴:“这位公子,你可有过万念俱灰,生不如死的感受?”
江殊殷目光如炬,想起醉生梦死日夜颠倒的那段日子,沉沉道:“有。”
秦苏抬起头:“滋味怎样?”
江殊殷回答:“痛彻心扉,恨不得就此死去。”
秦苏惨惨一笑,倚着古琴:“那你当时为何不曾自行了断。”
江殊殷咽喉一个滚动,不由的感到酸楚一片。他目光变得深沉漆黑,沉默了许久才诚实道:“因为恨,该死的人不是我。”
秦苏笑道:“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公子可知我哥哥为人谦和善良,从小看不惯凤翎宗的作风,无奈我家与别人一样,都是依附凤翎宗的世家。有一次,凤翎宗的小少爷欺负一个姑娘,他是唯一一个站出去反对的人。他将姑娘挡在自己身后,与小少爷打了一架。后来凤翎宗的人找上门,让父亲母亲给个说法,父亲母亲只好将他叫出,给他们道歉。哪知凤翎宗的人不接受,竟想让他跪在凤翎宗门前以此羞辱。”
秦苏莞尔一笑:“他们如意算盘打的好,可我哥哥一身傲骨。哪怕被他们抓去,被他们一脚一脚的踢着腿,也仍旧站的笔直。凤翎宗的人算是想尽办法,折磨了他整整七日,也无法抹去他所执着的,叫他下跪。他们一开始曾当着无数的人发誓,说一定要让哥哥跪下的,最终也只能食言,杉杉赶他回来。”
江殊殷也是恶人,很清楚世间有哪种人是惹不得的。此类人有的势力极大,受人敬仰,有的微乎其微,像是一粒小小的尘埃。
可惜纵使如此,君子始终是君子,好似一块坚不可摧的金刚石。哪怕世间再险恶,哪怕身受无数伤害,他们也能风雨无阻,屹立在尘世之间,保持着最初的初心,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可以说君子,乃所有恶人都不想招惹的。身败名裂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那不屈不挠的神,可怕的是他们的执着。
似是想起自己的哥哥,秦苏的面上浮出一抹骄傲。她扬声道:“我哥哥对我很好,什么都让着我,什么都宠着我。不管我有多任性,他都能笑着包容。”说到这里,她声音有些哽咽颤抖:“曾经有一次我哭了,他用手帕为我擦去泪水,对我说,你是我妹妹,这世间我最不愿看到你的眼泪。从那以后他无时无刻都在保护我,而我再没哭过。”
江殊殷叹息:秦苏成了这样,也不是没有原因,到底来说,还是这世间太险恶,从来容不下誓言中的天长地久。
至于秦忌,还真的是位好哥哥……
突然,秦苏态度激烈起来,红着眼眶崩溃的吼出来:“他是我的信仰,如今被奸人所害,而我竟成了导致他去世的最终原因!”
“公子,你说我能不恨吗!”
江殊殷心间一痛,看着她眼眶里滚下的泪滴,情不自禁垂下手中的刀,上前欲想安慰她一番。
走了一段,秦苏美艳的脸近在咫尺,晶莹剔透的泪刮过她的红妆,凄美的叫人心尖一阵触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