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来听废话?”他依旧冷着脸,仿佛我做错了什么,用上位者洞悉一切的眼神看着我,企图震慑,却反而透露着一股似有似无地、堪依靠托付的错觉。
不错!我把他这副姿态归结于错觉。
身在鬼欲章台这样的地方,玉留声心中眼中依旧保有江湖豪侠的气质,但早晚有一天,这种气质会消弭殆尽,他也会变成规矩之下的工具,没有个人感情,没有灵魂,一动一静,全凭规矩!
有时候,我也替他可惜。
不过,我是最没资格可怜别人的人。
摊了摊手,歪头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你的兄弟睡了我的侄子,你当如何处置?”
四君没有血缘,却亲如兄弟,我说的正是四君的老二雪妖公子。
“君兰勾引雪妖,我还没问你的罪!”
我的侄子君兰,比我小十一岁,我给他取字亦缓,生的一副极好的皮囊,就好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仙君一般,美的很不真实,若非他偶尔会有些小性子,我都快怀疑自己根本没有侄子,他不过是我臆想出来的完美人物罢了。
看!玉留声如此颠倒黑白,我却没看到他半分脸红。他已经慢慢舍弃了最初的自己!
我不禁笑了笑,身为四君之首,他只是雨楼公子,而不是玉留声。
“你敢么?”我挑眉一问,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君氏在鬼欲章台身份特殊,玉留声也不过是说说而已,除非我果真触犯了规矩,否则全凭个人喜恶,四君乃至鬼欲章台之欲主也无法贸然杀我!
虽然,欲主楼断真的很想杀我!
“只要你不犯错!”鬼欲章台规矩严明,一着不慎,便是生不如死、死不如灰飞烟灭。这一点,鬼欲章台所有的人都很清楚,楼断更清楚,比起私怨,还是权柄更要紧。不过他的儿子楼鸩倒没有他这样看得清,时不时地找我麻烦,小打小闹的,楼断也默许了。
鬼欲章台不允许私怨,若我因楼鸩而死,按规矩,楼鸩是要生祭的。
楼断可舍不得他唯一的血脉!
我放下手里的酒杯,慢悠悠地站起来:“矿山里死了不少人吧?”
对于我的情报,他没有惊讶,也不需要惊讶,只是略沉了沉眼,冷着眉目,眼中似有一丝悲悯,说:“仅在瞬息之间。”
鬼欲章台有不少矿山,金银宝石矿是鬼欲章台重要经济来源之一,采矿的是鬼欲章台最低贱的奴隶,可即便是奴隶,刹那间死了一大半,一时又没有充足的补给,对鬼欲章台来说,是一次故障,对玉留声而言,大概是一场悲剧。
我也只能猜测一个“大概”,毕竟,当年的豪情壮志还剩下多少,我无法准确估量,而雨楼公子玉留声的忠诚,没有人可以质疑。
至于那些奴隶,自入鬼欲章台,从第一次开矿,到最后死去,不过几年时光。他们挤在狭窄的屋子里,每日睡两三个时辰;吃着最难吃的食物,却还依旧吃不饱。
鬼欲章台的采矿工人,比外面的乞丐还不如。
监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