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脑海里已经一片空白,只有双腿在不住奔跑着。她不顾一切地爬上宫墙。
连蓉慢慢在最后悠闲走着,见此状况,也呆住了。正想叫人冲上去把她抓下来,却忽然看到崇华一跑而过,瞪大了眼睛,道:“来人!!!拦住太子殿下!!!”
几名禁卫军冲去。崇华毫不理睬他们,只一心顾着推开重重人群向宫墙冲去。身后不断传来连蓉的高喝声:“拦住他!!!快拦住他!!!”
待他站稳脚跟,猛地抬头向城楼上望去,那抹红色身影,正如同狂风中作出垂死挣扎的蝴蝶,瘦小单薄的身子因身上鲜红似血的喜服而显出一股病态的无力感。
崇华嗓子干涩无比,声嘶力竭道:“阿丹!!!”
还未待他拨开人群冲上楼去,毫无征兆地,那一抹红色的倩影倏地从宫墙上一跃而下。风大猎猎地刮开她的衣袍,好似鸟儿的翅膀。
只听一声沉闷的巨响。
崇华呆住了。
禁卫军齐齐扑上,崇华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摔到了地上。有什么东西从眼眶里淌了出来。
崇华道:“……我想死。”
连蓉走过来,道:“我叫你好好待在你的太子殿,你偏要出来自讨苦吃!现在人死了,你也该死心了吧!”
崇华被禁卫军抓住站起来,他眼球里爬上血丝,忽然挣脱开来,用手狠狠戳着自己的胸口,沙哑至极道:“该死的人,是我!”
连蓉怒道:“还站着干什么,把他带走!!!”
“是!”
阿丹琳娜感觉自己的魂魄正在挣扎着离自己而去。她已经完全动不了了,耳朵边到处是嘈杂的人声。在跳下去的一瞬间,她好像在人群里仓促地看到了一个人。
阿丹琳娜将眼睛睁开一条缝。
密密麻麻的人群里,她看见一个身影渐渐远去了。
黑暗降临。
连蓉大怒。崇华回去后,被抽了几十道鞭子,重新关在了太子殿。这一下,连祁珩也受到了迁怒,不允许踏进太子殿了。
魏镜两国已处在交战的界点,一触即发。整个宫都笼罩在压抑而忙碌的氛围里。崇华等伤好得可以走动了,便打算一个人去宫外散散心。临走时将桌案上的书册拾起来,这才想起苏澈那封信。
崇华将信打开来,从头读起。信纸写了好几张,都是一些对过去崇华的优点和毛病的总结。那些对于他的毛病说的话,倒真的是说得一针见血。崇华再翻了一张,上面写了一句话:“勿沉湎于往事,勿惮行于前程。”
崇华盯着这句话看了一阵,才继续往下看去。信的最后写了一句话,字迹较之前比起来分外潦草,若不是字骨在那里,恐怕都要让人以为和之前不是同一个人写的了。这句话像是最后才仓促加上去的,犹豫了许久:
“谨防身边人。”
这便看完了。
崇华正要将信起来,却忽然发现信封里还有一张单独折成了方块了,故意同那些信纸分开放着,而且塞在信封角落里,想必是不太想被他看见。
崇华慢慢打开,浑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了。
“茂之,我虽然在魏渠为官,但总归还是镜国人。一直以来,我都有刻意回避镜国的问题,从不插手有关镜国的事,但如今,魏镜两国交战在即,倘若魏渠胜,那么我便再无国;倘若镜国胜,那么我便无脸再做魏渠的臣子。不论怎样,我都进退两难,感到分外痛苦。
“在这世上,母亲是我唯一的亲人。为了实现母亲的心愿,我跟随着父亲与两位兄长走上仕途。但近日,我得知母亲已不在这世上,怨不了别人,只怨我自己不孝。一番思虑过后,我在朝阳殿外请示陛下两天两夜,才终于得到赐毒酒一死,以留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