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之,我听闻妤宁公主将出嫁南藩,同陛下讨论了一番,未能改变结果,深感抱歉。如今我也没有什么能为你做的了。不久后我便要回到苏府,安葬母亲,完成陛下最后交代给我的任务。如果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不在人世,我只希望,你能够记住我。
“苏澈,绝笔。”
崇华双手微微颤抖起来,将信好,缓了半天。
他跌跌撞撞地推开殿门冲了出去,一边疾步往宫门去一边道:“……备马!!!”
风声呼啸。崇华策马而过,蹄声飞快。心道,等等我,等等我,再等等我……
苏府好像已近在眼前。
几名身着白衣之人举着招魂幡,摇摇晃晃地离开了苏府。一具棺材被稳稳地抬着。后面,几个身穿官服的人跪在苏府前,磕了几个头,起身拍了拍衣服,慢慢跟在了队伍后面。
崇华缓缓停在了远处,呆呆看着这些。
从未有这么一刻,他如此清晰地,觉得自己可笑、不堪、是一个罪人。
战场上,厮杀之中,祁珩忽然顶着狂沙跑来,大声对崇华喊道:“殿下!!!储卫军好像到的消息是错误的,往南边去了!!!”
崇华道:“南边???!!!”
他们察觉到,镜国在南边下了埋伏,崇华派祁珩告知储卫军绕开南边行,但不知为何,消息传了过去,却是错的!
两国交战,镜国慢慢占据了上风。从魏渠传来消息,镜国jūn_duì已经一路攻打向汉关了。
风沙漫天,魏渠士兵们多半一时适应不了这种气候,病的病伤的伤。
南藩也以和亲公主死亡为由,进军侵犯。虽然造不成太大威胁,但此时此刻,却是雪上加霜。
似乎,魏渠就快要战败了。
又一次被敌军偷袭。两军交战中,忽然大地向无数深坑下陷去,竟是镜国士兵以沙子作掩护,事先挖了无数巨大的深坑!!
祁珩一个不稳摔了下去,所幸下意识间用三绝在地面上牢牢插住了。向下一看,尖刺锋利,无数魏渠士兵被活活穿过而死。
祁珩想要爬上去,但沙土松软,三绝竟缓缓地向下倒去。这时,崇华自远处杀掉几人赶来,跪在地上冲他伸出手道:“上来!!”
祁珩愣了一下,迟迟不伸手。崇华道:“你愣着干什么??!!你不要命了吗!!!”
祁珩咬了咬嘴唇,一把握住崇华的手,崇华将他拉了上来。
一个士兵道:“殿下、祁大人,从宫里传来消息,汉关即将被破,要求我们尽管回宫!”
崇华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望着最后一批守卫城门的将士浴血搏杀,全身像失去了力气,摇摇欲坠。一瞬间,从心底升起一股对即将亡国的恐惧。这股恐惧,仿若梦魇般缠绕在心里。
汉关里火光冲天,死尸遍地。
两军僵持了五天五夜。第六日,局面竟发生了奇迹般的扭转。
匆忙赶回来的储卫军偕同禁卫军一起,将镜国士兵赶出了汉关。
一路上,魏渠士兵像是被亡国的绝望所驱使着,爆发出了异常的强悍之力。局面发生了翻盘,镜国士兵大意失荆州,节节败退,逃回了镜国。
崇华醒来时,发现自己竟倚在桌前睡着了。窗外天色微亮,已是清晨。
回忆起过去曾发生的事情,就像是做了一场梦。那些画面,包括画面里的人,都好像只是一片幻影。世事如烟缕,大喜大悲,甚至已无法确定自己是否真的经历过。对着熟悉的一景一物,只剩下相顾无言。
人生如梦,梦醒了,什么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