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侠是第一次罢?也不怪你,”方莹的声音像是月光,玉葱一样温温凉凉的指尖缓缓摩挲他的脸,“情分和公道的事,又哪里是人能够预见的呢。”
不说的时候却比开口时还要好。
“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在下与方姑娘,是不是反着的?”
说这话的时候少侠刚刚掺和完移魂的秘术,一夕之间在江湖上声名鹊起,是以又胆大了些许。毫无心肺地轻薄完,他自斟一杯,哈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方莹却不笑,一双桃花眼朦朦胧胧地往他脸上一挑,少侠突然就觉得罪过了。
“是我醉言,方姑娘莫怪。”他的面色止不住地红起来。
真是奇怪,方莹分明是这烟花之地的女子,他却总是错觉她最是清白。就同面对那个人时一样
明明是罪孽深重的逆贼,自己却觉得他理该锦衣玉食长乐无忧,做一个天上人。
真是绝了。
“我今天又看到了方思明。”少侠想到他,便脱口说出来。
此时他坐在方莹的窗台上,窗外天色如幕,明月如洗。
“哦?”方莹弯腰捡起少侠的剑穗,倚在廊边看他。
“他的名字可真不错,”少侠又仰头灌了一口酒,恼人的情绪就和着月色咕噜噜地滑到了肺腑里去,“可他不快活。”
方莹眨眨眼,忽略了后面半句,猫一样地弯起眼角来,“不过是个名字罢了怎么个好法?”
“相望相思明月天教人看到月亮就想起来,可不是用心良苦的好名字!”少侠朗声笑起来,又出神地把那句诗颠来倒去琢磨了半晌,方发现方莹静悄悄的没了声。
“方姑娘也是,”他恼自己轻慢佳人,又拍了拍腿找补,“‘莹莹明月’,想来和这月有关的总是妙人!”
也许是这句话说得太好,那一晚的少侠成了唯一留在方莹房内过夜的男人。
“方姑娘?”醒来的时候少侠惊恐万分,仿佛被玷污了清白的人是他。
方莹在他床沿轻轻柔柔地俯下身,“昨夜的酒太烈,少侠又吹了风,只好歇在这里。少侠不怪吧?”
不怪不怪不怪!
少侠摇摇头,撑了手肘想爬起来,却又脱了力一般软软倒回床榻上。
头痛欲裂。花魁的香闺果然不一般。
他浑身都疼地躺在床上,觉得方莹真是个好姑娘。
(三)
至于方思明
少侠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在同一个人身上这么多力气,吃那么多苦头。
他陪他喝酒,替他喂狗,裹着醉酒伤情的他在屋顶呆了大半宿,却除了一双红痕隐隐的泪眼什么也没捞到。
可我又是想得到什么呢?少侠这样问过自己。
要是他能把对他混蛋爹的感情分给我一点就好了。少侠答不出来,但是心里有点酸涩。
他后来才明白有些人的感情是不能分的,要么生,要么死,无法退步。
方思明……
床榻上的少年呼吸急促起来,终又在铃和咒术声中堕入更深的梦里。
“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
☆、第2章
四回溯
严州的夜格外难捱,少侠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听着猫儿在墙角□□风,吴姬压酒的软语缠缠绵绵地钻到帐幔里。
“他早说下次请我喝酒……”他歪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