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知道了……”
晏衡摆了摆手,从浴桶里站了起来,铜雀无奈撇了撇嘴,拾过软布替他擦拭后披上了衣服,又绕到前面去系腰带,整理口时,不由还是低声说了句:“少主,铜雀心里,少主是排在十二楼之上的。”
“什么话。”晏衡淡淡扫了她一眼,示意她缄口。
可铜雀低下头,只盯着手中的腰带:“我们是你的死士。”
“是十二楼楼主的死士,无关乎那人是谁,只关乎十二楼。这是父亲选拔你们的初衷。”晏衡无波无澜道。
不知道铜雀为什么忽然提这个,也许是以为他光为十二楼操劳而不爱惜自己,才想逾越相劝。
“或许他们是,但我不是。”铜雀忽然倔强地抬起眼道,“我只誓死跟随少主一人。”
晏衡摆头一笑:“追随我,不就是追随十二楼吗?十二楼是晏家的十二楼,难道你觉得会有第二个楼主?”他抽出她手中的衣带自己随意系好转身绕过屏风:“下次别让我听到这样的话了。”
铜雀平静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我只是在想,少主好像有秘密瞒着所有人。”
晏衡的脚步顿了一下,回过头看她。
两人对视片刻,铜雀才认真地道:“我不是要问什么,我只是要告诉少主,铜雀在这。”
晏衡没有接住她灼热的目光,他偏过头,神色仍是淡淡地,只是腮边肌肉微动的痕迹显示出他牙关分明是紧了紧。他低头重新理了理衣带,抬起头慢声道:
“让祭子进来吧。”
铜雀垂下眼睛,应了一声,退出了屋子。
祭子赎命阵的献祭者。晏衡每隔一段时间都需要这样一个人,来更换体内乱冲的气血,稳固根元。自从翻看了完整的上部《金缕曲》,晏衡施展起那门邪功来却是愈发力不从心,身体每况愈下,不得不提前招来了祭子。
这些祭子都是铜雀和非歌搜罗来的,用钱或者用其他任何能办得到的许诺,换这些人自愿来献祭自己。
因为金缕曲是个秘密,所以即便金缕曲可以中断,晏衡也不会选择中断。取祭子的性命让秘密继续成为秘密,同时一次完整的阵法能更好帮他稳固和提升功力。
不一会儿,铜雀又推门而归,同时带进来一名扎着双髻的蝶裙少女。少女烂漫而微怯地咬着手指,带着好奇观摩屋中的一切,最后把眼睛定在了晏衡身上。
晏衡见是这么个小女孩,也有点惊讶,但面上未曾表露,只对铜雀点了点头,铜雀便又退出去了,只留下少女一人站在原地。
少女冲晏衡笑了一下,晏衡却冷澹无波地侧过身,对她道:“你已经知道自己要来做什么了?”
少女才拉起来的唇角缩了回去,懦声道:“嗯。我知道。”
晏衡点头:“过来。”
少女便走了过去,抬头望着晏衡。晏衡伸出手来,指尖夹着“红酥手”搭在了她的脉上,却迟迟没有下手,只是微微摩挲了一下年轻稚嫩的皮肤。少女有些痒,咯咯笑了一下,见晏衡没有生气,胆子不由大了些,问他:“大哥哥,你不问我为什么来送死吗?”
晏衡平静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
正因如此,他很少有所犹豫了。
很少,不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