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眉紧锁,身旁放着长赢。
他的蛊还剩两分便能完全消除,这最后一步,也是最艰难的一步,就是得戒。
戒荤、戒色、戒欲、戒情。
前三个倒还好说,最后一个……实在是强人所难了。
他爱许凭阑深入骨髓,如何能说戒就戒?
见他无法抉择,叶无言便在一旁开导他,一副循循善诱的模样,
“宋公子,这个戒情也不是没有办法。”
说着,从内屋里拿出个匣子放在手上,慢慢打开给宋喃看,脸上表情有些紧张,仿佛在担心什么,说出的话倒是从容,
“这颗药能让你忘掉画楼,不过是暂时的,待我为你治好病,要不了几日就会恢复过来了。”
宋喃不接,也不去看叶无言,让他忘掉许凭阑,还不如让他去死。
“宋公子,做人不能这么固执!忘记只是一时的,这蛊不解,那就是一辈子啊!”
“我不能忘记画楼,绝不。”
这话说的坚定,震的窗外树梢上停着的麻雀翅膀扑棱了几下,急忙飞走了。
叶无言也不再劝,只是把匣子往他枕头下一塞,双手背在脑袋上,紧张的表情舒缓下来,长出一口气,迈开步子走了。
帘子被拉起又放下,前面刚走一个,后面又进来一个。
谢知遇端着水盆,一边往房里走一边打量床上这个人,眉眼像极了自己,却比自己干净很多,让人不敢靠近,生怕玷污了他。
眼角瞟到那个匣子,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拧了毛巾给宋喃擦脸,
“宋公子,其实……”
不等谢知遇说话,宋喃便明白了。
刚才的一切都是试探,幕后的人想知道宋喃愿不愿意忘记许凭阑来治病,又不敢自己去,只好用了这么拙劣的方法。
“是,小辞吗?”
谢知遇和方才受惊的麻雀一样也抖了一下身子,盆里的水险些洒了一身,
“宋公子怎么会知道……………?”
他以为宋喃会猜许凭阑,这样他多少还能窃喜,可宋喃一猜就中,根本没往许凭阑身上想。
这是何等的默契,何等的信任,真真羡煞旁人。
“凭阑没有这么无聊,况且,若是他真想知道,不会不自己来问我。”
说完稍微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
“他也没有开口的必要,因为他知道我不愿这样做。”
这下,谢知遇真的有些嫉妒了。
实际上,许凭阑比宋喃想像的要无聊多了,宋喃不在的时候,他就躺在屋顶上数星星,一颗两颗三颗,数到自己都睡着了,还是舍不得回到只有自己的房里。
偶尔他还自己跟自己下棋,左侧的他扮演他自己,右侧的他就扮演宋喃,先是一阵揣测宋喃会有什么动作说什么话,再小心翼翼地落子,自己让自己。
因为他知道,宋喃一定会让着他。
就像此刻,谢知遇方才从许凭阑房里出来,那人已经无聊到开始摆弄些花花草草,也不愿前来打扰宋喃治病,这个时候他不能见宋喃,这是宋喃知道的,而他践行的更为彻底。
两人即使在楼下碰见了,也只是匆忙对视一笑便侧身而过,分寸把握得极好,是彼此相知已久才形成的默契。
他疼在身上,宋喃疼在心里,谁都不把这份痛苦说出来只是一起默默承受,就算哪天受不住了,也是一次亲吻,一个拥抱就能解决的事情。
谢知遇识趣地推门而出,无论在哪个方面,宋喃都比他更有资格陪在许凭阑身边,而他自己,只做一个过客便已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