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于此,卓亦疏便纵身追去,却见那人突然急转,竟是奔着李霅的住处而去,卓亦疏见此也是一愣,旋即跟上,那人对府中的路线很是熟悉,所走之处皆是巧妙的绕开了府中的巡卫,悄无声息的来到李霅的住处,此时李霅的屋中仍有灯光,竟是还未睡去,那人悄声而入,卓亦疏唯恐他对李霅不利,便随后跟上,刚到窗前却听李霅的声音响起,只听他说道:“赵将军真是守时。”
闻听于此,卓亦疏又是一愣,李霅竟与这人认识。
果然,又听那人的声音传了出来,说道:“公子之邀,末将不敢怠慢。”
躲在屋外的卓亦疏越听越奇,原以为这深夜来此的人只是行迹神秘,却不想竟是受李霅之邀而来,而且听那人自称末将,更像是军中的人物。
李霅的声音又传了出来,只听他说道:“李林甫的仙丹在明日就会到达长安,我已经勘探好了地形,长安城外十五里处有一处密林,正适合布下伏兵。”
那人闻言说道:“我已经找了二十个亲信,他们绝不会泄露此次之事。”
李霅说道:“赵将军办事我自然放心,明日会由杨慎矜去接应仙丹,我亲自去拖住他,免得他率人增援,待毁了仙丹以后,将军便率人速速退去。”
那人闻言沉吟一声,终是说道:“若是如此,杨慎矜必然会知道你是故意去拖住他的,更会由此知晓是你一手策划捣毁仙丹之事,到那时李林甫必然震怒,恐怕....”
这话虽然说的欲言又止,但其中的意思却很明显,若是让李林甫知道李霅派人毁了自己的仙丹,必然会杀人泄愤,李霅必然性命不保。
李霅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可他却说道:“若是能以此斗败奸相,还天下一个太平,我一条命何足挂齿。”
话音一落,却听有人鼓掌笑道:“李霅公子视死如归,实在令在下佩服。”
听见来人说话,不但是屋里的李霅二人闻言一惊,就连卓亦疏都是惊愕不已,他躲在暗中多时,竟未发现还有人暗伏在侧。
说话之人推门而入,正是钟士,此时他仍轻摇纸扇,笑容满面。
李霅见到是他,心中也是松了口气,笑道:“钟士先生怎么来了?”
钟士笑道:“酒醉之后脑中昏沉,虽然长夜漫漫,却仍然睡不着。”
李霅听后便说道:“还请先生为我保密。”
钟士仍笑道:“好说好说,只是现在知道这事的不止我一人啊。”钟士转向卓亦疏藏身的方向说道:“亦疏公子,还不打算现身吗?”
卓亦疏没想到自己的行迹已经被他发现了,但既已如此,他便大大方方的走进屋中,说道:“我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呢。”
钟士闻言哈哈大笑,李霅却是始料不及,没想到连卓亦疏也来了。
而卓亦疏一进屋中,便认出了刚才自己追踪的那人,正是当初李适之回京遇刺时率人来救的那名将军,名为赵林。
卓亦疏对李霅说道:“敢问一句,刚才公子和赵将军所说的仙丹,是不是就是前些天狄大哥所说的那个?”
李霅回道:“正是,我已探听清楚,那仙丹本是产自湘中,是一种延年益寿的灵药,李林甫仰仗于此才能神采奕奕。”
“湘中....”钟士沉吟道。
李霅又道:“这仙丹乃是由湘中一位炼丹师所制,后献于李林甫,只是这仙丹制造起来很是麻烦,所需原料更是稀少,而药效只能维持一年,所以李林甫每年都命人四处寻来原料,然后送去湘中,那名炼丹师便为他炼药,每年的岁末之际再将成品送到长安供李林甫服食,至今已经十多年了。”
“湘中多巫蛊之术,能制出这种奇药倒也不足为奇。”钟士说道:“只是两位都是朝廷命官,明日若是去毁了这仙丹,必然会遭到李林甫的报复。”
赵林听后说道:“李林甫误国误民,害死了多少忠良,他一日不死,天下便一日不得安宁,我久居长安,更是看得清清楚楚,若是用我一条命能换来天下安宁,那可是天下仅有的好事。”
李霅也说道:“李林甫为了一己私利而陷害忠良,已致朝纲紊乱,多地百姓民不聊生,大唐锦绣江山,岂容他如此祸害。再有一点则是我身为人子,家父常年被李林甫打压,我自然要为他出一口恶气,我早已探听清楚,李林甫实则已经恶疾缠身,都靠这仙丹续命,若是仙丹被毁,李林甫必死无疑。”
“李林甫死不足惜,可却犯不着搭上这么多性命。”卓亦疏说道。
钟士闻言说道:“公子有何妙计?”
卓亦疏又思忖一阵,旋即说道:“若是左相之子去阻挡杨慎矜,事后必然逃不脱干系,可若是杨慎矜自己没去接应仙丹而导致仙丹被毁,可就和别人没有关系了。”
“杨慎矜是李林甫的心腹,又怎么会不执行他的命令?”赵林问道。
卓亦疏说道:“比起李林甫的仙丹,还有一件东西更能吸引杨慎矜。”
一听这话,李霅和钟士便即恍然,同时脱口而道:“囚龙棒。”
钟士又道:“那这事需要狄青来帮忙,杨慎矜知道是狄青夺走了囚龙棒,只要狄青现身,杨慎矜必然会不顾一切的追击他。”
“然后再由人去毁了仙丹,事成之后远遁而去,李林甫只会知道仙丹被毁,却不会知道是谁毁了仙丹。”卓亦疏说道:“因为唯一可能见到凶手的杨慎矜不会出现在仙丹旁边。”
“此计甚妙,但必须让狄青出面,咱们得去告诉他。”钟士说道。
“我已经来了。”
狄青迈步而入,却又听有人说道:“我这人就爱凑热闹。”
话音一落,全英发也来了。
刘明义紧随而至,笑道:“全英发又要耍酒疯了。”
原来狄青和全英发均是酒醉头痛而无法入睡,各自在府中闲逛时不期而遇,便结伴而行,刘明义因为韦芝和韦兰之事而心中烦闷,青城弟子劫持左相,助纣为虐,这些都让刘明义感觉脸上无光,所以夜不能寐,恰巧狄青和全英发见他屋中灯火通明,便去敲他房门,三人一同跃至屋顶吹风,又见李霅屋中也亮着灯,必然也没睡去,三人便来到此处,却没想到正听到仙丹之事。
狄青说道:“承蒙左相收留,狄青和李林甫又有仇怨,如今用得上我,自然义不容辞。”
刘明义本就因为韦芝和韦兰之事而觉得脸面无光,此次若能毁了仙丹,必能挽回些颜面,当即请命相助。
全英发更是毫不推脱,只盼现在就去毁了仙丹。
钟士说道:“即是如此,咱们如虎添翼,狄兄去吸引杨慎矜,但他身边必然兵多将广,此行甚是危险,还请刘兄和全兄协助狄兄,不要让杨慎矜得逞。”
刘明义和全英发说道:“必会全力以赴,绝不会有丝毫差池。”
钟士又道:“我和亦疏公子去毁了那仙丹,毁后即撤。”
李霅见众人倾力相助,心中更是感激,就要向众人跪拜行礼,被卓亦疏伸手拉住,卓亦疏说道:“这些天喝了左相这么多酒,我们都不好意思了,此事全当是酒钱了。”
众人闻言就是哈哈大笑,都是说道:“正是如此。”
李霅更是感动,便说道:“不知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
钟士说道:“公子需得在长安中做些事情吸引李林甫的注意力,免得他察觉到事情不对再派兵支援。”
李霅点头道:“这就包在我身上。”
钟士又对赵林说道:“将军是城中禁军首领?”
赵林说道:“正是。”
“城中的禁军调动都需要将军的虎符....”钟士言尽于此,便不再多言。
这赵林也是聪明人,当即领会,说道:“若是李林甫想要调动城中禁军,我一定尽力拖延。”
事情安排妥当,众人各自散去,只待明日毁了仙丹,断绝奸相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