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从宴宁拦住画舫到离开,足足用了一刻钟还多的时间。
这世间水性好的人不少,能长时间在水里闭气的人也很多,可是能在那样密布暗流的安河底下一直攀在船身下,还能整整一刻钟都不浮上水面透气的人,是绝对不存在的,若说是条修炼成的鱼,那还差不多。
可这也不太对,因为最后那人水离开时他看到的却是个完整的人影,况且如果他能变回鱼,那就不用扒在船底躲人了。
这下一向觉得这人间界没有什么事是难得住他的宇文猛也有些好奇了,答应帮宴宁寻人,也存了些为自己解惑的意思,但更多的是为了哄他的小狐狸高兴。
宇文猛望着肩头神采奕奕,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客栈里掏出功德树看看有没有长出小嫩叶的漠尘微微勾起唇角骨墨那白皮死鬼竟然敢那样欺负他的小狐狸,要是再叫他碰上,他定是要将他那一身死人皮狠狠剥下,做成拨浪鼓送去给云采夜和他那小徒弟,祝他们早生贵子,再给漠尘纳双合脚的鞋垫天天踩才好。
不过宇文猛见漠尘被转移了注意力,似乎没再记得自己刚刚被人骂丑的事了,可是一进客栈后就迫不及待地变回了人,还不等他催促就乖乖穿上了衣衫,又对着屋内的镜子仔细梳理了下头发,揽镜自照半晌,才取出功德树看有没有长叶子,宇文猛这才发现他还是记着的。
宇文猛看着他这样,心里又是想笑又是心疼,看来小狐狸还是在委屈自己被人说丑,想来在毛毛长齐之前都不愿意再变回狐狸模样了吧。
“一、二、三……”漠尘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头,点着功德树上的小嫩叶,确认却是新长了两片芽叶后狐狸眼满足地眯起,放话道,“一百年之内,我肯定能让它长满叶子的!”
宇文猛笑着坐到他身边,附和道:“是的。”
漠尘又说:“我感觉成仙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呀。”
宇文猛听到他这句话,幽邃的眼底眸光微闪,但最后也只是笑了笑,没有说别的话。
而宴宁王爷回去后似乎也是没其他选择了,在傍晚的时候派了一个护卫来洮台客栈请宇文猛去王府,照宴宁的意思来说,在找到人之前宇文猛一直住在王府里也是可以的。
宇文猛拾东西时,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不是宴宁王爷过来?”
按照河畔那小王爷折了傲骨低声下气求人的模样,宇文猛觉得宴宁要真的决定求他帮忙找人,那也应该是他亲自来客栈请他出山才是,怎么会只叫一个护卫过来?
护卫闻言也有些无奈,苦笑一声道:“我家王爷……中暑了。”
宇文猛和漠尘听到这话时都愣了下,随后又觉得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最近本来就天热,也不见一场雨下来浇灭点暑气,宴宁上午穿着那么厚的一身衣衫在河边走,就没歇过脚。虽说有下属给他撑伞,但这是个铁人也扛不住,更别说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小王爷,所以宴宁理所当然地中暑倒下了,把王府里的人吓个半死,急急忙忙往皇宫里递了牌子去请御医诊治。
宴宁模模糊糊间,强提着一口气让属下来洮台客栈请宇文猛,就怕自己这一倒安河边没人看着了,叫他辛苦寻找的那个人跑了。
王府里,管家韦亦彬是等护卫走了才知道宴宁派了人去洮台客栈,说请的是个有些本事的道长,让他去寻王府里跑了的那个男伶。
韦亦彬知道这个消息后眉头就拧得松不开了,负手沉着张脸在门口等着看那有本事的道长到底是何模样。
等到宇文猛牵着漠尘的手出现在他面前时,韦亦彬更是眼珠子都要瞪掉了这请的是哪门子的道长?龙阳门的还是合欢派的?
且不说那宇文猛浓眉邃目,浑身戾气的模样根本就不像个道士,光是他旁边那个一身雪青长衫双腮雪白凤眼勾人的少年,横看竖看怎么都像是哪个南风馆里出来的小倌,简直比那跑掉的男伶还不如!
但这是还真不能怪漠尘,他的脸其实和大多数狐狸化作人形后的模样差不多,都是明艳惑人的,只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