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一名特派员来与上海地下党眼镜蛇接头,之前的行动中,他察觉到同行的小组中有国民党的特务,只是不确定是谁,又没有办法直接通知到明楼。
“所以你索性伪造了证件和存折,把他的户头提空了?”
“阿诚哥,你的签字挺好用的。”
“嬉皮笑脸。”其实也亏得阿诚好意思说他,上车后,他也没敛过笑。
大哥和明台都回来了,大姐如果知道想必也很开心。
“就算不能提,银行也会立即通知大哥。这样你们肯定能猜到我回上海了。”明台道,“眼镜蛇方面之前就得到过此次接头的指令,那我的来意也很明显。不见面,却以这样的方式引起你们的注意,我想你们能明白我的警告。”
“对,所以卖了你。”阿诚嘿嘿一笑,随即正色道,“那个人不是我这条线上的。戴笠死了以后,内部派系斗争很激烈,我没有办法直接得到消息。只好向上海站说明了你的潜伏任务,并且说,你已经摸到了上海地下党的活动账户,但是无法得手,请求支援。”
“我说我怎么好端端地就暴露了,果然你们两个坑害我。”
明台气得一拍椅背,“差点叫你们害死了。”
“不管那个人贪财还是抢功,他都不会杀你,只会押你去银行。”阿诚道,“你又没钱,大约这次又打点别的主意,我就在汇丰候着了。”
“还顺带捞了一笔!”明台扫了一眼边上的包。
“那只是为了掩盖行迹。”阿诚解释道,“闹了这么大动静,不顺点什么走,会引起军统的怀疑。现在嘛,一没出人命,二又丢了钱,抢劫咯,就交给警察局那帮酒囊饭袋吧。”
“那现在呢?后备箱那个怎么处理?”
“带着钱失踪了。”明楼道,“接下来的事,交给我们吧。我先送你回据点,正好与特派员接头。”
“今天?”
“你也觉得今天闹了这么多不会接头不是?所以就是今天。”明楼扫了一眼后视镜里的那个钱袋,“那些金条一起带走吧,送佛送东西。”
明楼与特派员在里面的时候,阿诚和明台坐在外面。
拆了止血胶布,上了药重新包扎。一只手不方便,就交给明台代劳了。
“幸好没划太深。”明台清理了伤口。
“握枪的,皮糙肉厚,不碍事。”
“军统上面变动那样大,刀片还是这么利。”明台苦笑着。
他记得刀片划过颈动脉的声音,也记得割烂了嘴,被人强迫着从嘴里吐出来的疼痛,连同那个晚上亮得刺眼的探照灯,永远地在心底一层层溃烂下去。
“在延安过得好么?”
“比你们好多了。”明台忽然想起一事,跑到柜子里取出一个小包,“来的时候,想着也许会见到你们,本来想带点好东西,又觉得你们什么都有了。丽丽说延安红枣好,可惜带不过来,我就带了两枚枣核。”
“叫我们自己种啊?”
“看你们舍不舍得了。”明台笑了,把两枚枣核对着灯,指给他看,“我们家大小姐刻的,真舍得你就种,我反正没这待遇。”
迎着灯,停在阿诚掌心的两枚枣核上,刻着“楼”字和“诚”字,拨弄过来是一个太阳一个月亮拼成一个“明”。刻得很幼稚朴拙,果然是孩子手笔,似乎还能闻见枣香,在黄土和阳光间成长起来的枣香。
“舍不得。”阿诚郑重地把枣核包起来,入怀里,“你们在上海,能留到过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