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将两只松松垮垮的脏鞋脱在门外,赤着脚跟过来。
脚很白嫩也很纤细,像女孩子。
林展权给他取了双拖鞋,对方很小心地踩进去。他指指椅子,开口道:“坐。”
哑仔闻言扶着椅背将屁股挨到上面,目光有些紧张地游移着,不敢看人。
林展权的目光落在他交握的双手是,纤长白净的十指泛着娇嫩的红,还有先前被巡警打伤的淤青。
“哪个的船,潮州佬还是十三东?”
林展权想问珍珠的来历,也想问哑仔的来历。珍珠与人都是好货,但船从和兴胜堂口走货必须给买路,这是所有字头的规矩。元朗区一带油水比不得葵青、荃湾,航船来去的款子是一笔大头,每月可以养活两个堂口的兄弟。
他初当话事人的几日,有私船为了省几厘买路趁夜入水,被肥佬强的手下在近岸不远处凿沉。船老大捅过十二刀丢进河里杀鸡儆猴,剩下的人湿着裤裆把几袋烟土抬到码头上。
有人说,阿权比兴叔还狠。
但不狠这一次,其他船就有无数个下一次。
哑仔愣愣的看了他一眼,轻轻地摇了摇头,又默默垂下眼帘。
“除了你还有无其他人过来。”
哑仔还是摇了摇头。
“你几岁?”
哑仔露出思考的神情,开始掰手指,最后比出的数字林展权也不知是多少,姑且当他十六岁。十六岁,早过了雏鸡雏鸭的年纪,但确实生得好看,也卖的出去。
林展权想,或许被人多养过两年,就是准备向主顾谈一个破身的好价钱。他随意探问了几句,至于哑仔知道或不知道答案,似乎并无所谓。
船上的一件货物落下去飘到岸边,被人捡到用在别处,原主没有什么可说的,何况他已经身在元朗。和兴胜在元朗地盘上的一切,都是林展权话事。
到晚些时候,手下耀仔和阿明赶来回话。他们讲,哑仔没有任何的身份背景,就像所有偷渡来的灰鼠一样,甚至没几个人记得清楚他的长相。至于林展权怀疑可能有带着海水珠的私货船,他们问过两个沿水岸的堂口,都说每天盯着也没有人看见。
林展权应了一声,道:“嗯,我有事同阿媚讲,你们开车去楼下等我。”
他看着蜷在沙发里睡着的哑仔,回房拨了个电话。
对方很快接通,喧嚣的背景里传来一个女人柔婉的声音:“权哥?是我,阿媚呀。有什么吩咐?”
林展权道:“阿媚,寿桃过两日再去订,我弄到件靓货。”
阿媚笑道:“我刚要去金铺订那只两片叶的款式,现在只能同他们讲声先停手啦。权哥说是好货,那一定是最好的货。我听人讲呀,之前大只华要弄条虎鞭送过去,权哥你是不是准备弄条龙鞭送给郑伯贺寿呀?”
林展权也笑了:“金牙梁送牛鞭,大只华送虎鞭,每个都送鞭!不过我最知道他心意,其他人送鞭,我就送只雏鸭给他下火,这样刚好。”
阿媚有些嗔怪道:“权哥,雏鸡雏鸭你不问我要,还出去买,被人知道真要笑到我脸都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