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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半信半疑地观察了一会儿,果然,对方一点动静也没有,始终保持着那种淡定甚至木然的表情跟天花板进行着吴邪完全看不懂的交流,他默许吴邪在笼子里四处探索,在吴邪因为饥饿不得不嫌弃地开始吃狗贩子堆在那里的劣质狗粮的时候,他都没表现出任何不满,后来更是干脆睡觉去了,跟只闷不吭声的油瓶子没两样,难怪隔壁的老灰狗叫他哑巴。
狗粮真是难吃啊,尤其是这种市场是五块钱一大兜的,一股子油腻腻的腥气和香味儿,硬得硌牙,每一口味道都一样。一天三顿一周七天,全是狗粮!吴邪有时候会对着狗粮呲牙咧嘴,但哑巴不会,他总是审视一下碗里的内容,然后把其中口味稍淡的一种颗粒挑出来吃完。
吴邪吃饱了睡够了,天生的好奇心就变得难以抑制,他试探着接近闷油瓶,小心翼翼地跟他说话,顺便打听这里的基本情况,但是闷油瓶根本不理他,如果吴邪凑得太近,他就站起来走到另一边的角落里蜷成一团,继续睡觉。吴邪是一只长得极其英俊的金毛,加上金毛本身就是特别讨人喜欢的狗,所以他从小就认为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就算车见车爆胎,车主人也会一面说着“萌死人了”一面高兴地去修车,这种状况才是生活的常态,从来没有人能够这样持续地把他当成空气,却在闷油瓶这里蹭了一鼻子灰,他有点郁闷,又疑心是自己做了什么让人家不高兴的事,下意识地紧张起来,枕着自己的爪子连续打了好几个哈欠。
隔壁的老灰狗察觉了,主动凑过来让他放松:“哑巴从来了就是这样,谁也不理,连饭都不大吃,除了整夜地撬锁,基本不动地方,你也不用怕他。”
吴邪长长地叹了口气,只好把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到邻居身上,问他这是什么地方,狗贩子到底是些什么人。
老灰狗摇摇头,表示他也搞不清楚,每天总有一些狗被送进来,另一些会消失:“肯定是被卖了,只是不知道是做宠物还是做罐头。”
吴邪喜欢罐头,但是“做罐头”太可怕了,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恐惧,爪子却不由自主地抓紧了笼子下层的铁丝网,老灰狗看起来十分想像安慰自家的小狗那样舔舔他的额头,但是他们之间却隔着冰凉的铁丝网,他拍了拍铁丝网,安慰吴邪说:“不用害怕,你是纯种的,很安全,睡吧,没准明天早晨你的主人就找到这儿把你接走了呢。”
吴邪没告诉老灰狗他是只逃跑的导盲犬,他的训导员远在长沙,不可能突然出现在几百公里以外的杭州,还恰巧找到这里。吴邪又瞧了瞧闷油瓶,他显然是醒了,虽然仍然维持着睡觉的姿势,眼睛也没有睁开,但是耳朵支着,偷偷地听他们聊天。于是吴邪就问他:“小哥,你的家在杭州吗?”
闷油瓶那双淡定的黑眼睛里流露出一丝茫然,他摇摇头:“我不记得了。”
金毛猎犬向来以同情心泛滥出名,这样淡淡的一句话,就让吴邪莫名奇妙地觉得心都要融化了,他凑过去,温和地和对方碰了碰鼻子。
出乎意料地,这一次,闷油瓶没有毫不犹豫地躲开。
第5章
那天以后,吴邪渐渐跟闷油瓶混熟了,跟传言一样,这个狼一样的家伙沉默寡言,性格冷淡,对食物和卖萌都不感兴趣。吴邪了好大力气,终于在一个满月的晚上,闷油瓶告诉他:“我唯一记得的,就是他们都叫我‘张起灵’。”
“他们是谁?你的……家人吗?”吴邪追问,不知道为什么,他把“主人”换成了“家人”,总有那么一种感觉,像闷油瓶这样的家伙,是不会臣服于任何人的。闷油瓶摇了摇头,微微皱起鼻子:“我不记得了,吴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