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腿的缝隙,他瞧见两个穿制服的人牢牢地拉住了那个女孩子,泰迪被拴在旁边的树下,那个刚刚还摸过泰迪的人拿着警棍在打那个平时都不会向陌生人吠叫的小狗,泰迪身下都是血,绝望地呜呜叫,黑眼睛里吧嗒吧嗒掉眼泪,拼命想要逃到主人的身边去,却被项圈束缚着,动弹不得。
吴邪脑子里一片空白,想要奔过去咬断绳子救她,却觉得脖子一紧,项圈被什么人抓住了。吴邪没有咬人的习惯,只是奋力挣扎着,那人拽得很紧,正僵持中,棍子已经携着风声,一下又一下地打在泰迪的鼻头上。泰迪mm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口鼻甚至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里都冒出了鲜血,她再没有力气支撑自己的身体,很快软倒在地,胸腹之间不再起伏。
吴邪的眼睛都红了,扭头张口要咬那个抓着自己项圈的人,打狗队的人已经发现了他,用带着血的棍子一指吴邪,问周围的人:“这是谁的狗,有狗证吗?”
抓着吴邪的人立刻拽着他就跑,后面那些拿棍子的人随后就追,围观的许多人大概觉得他们已经太过分,刻意挡了他们几下。吴邪也知道情况不妙,本能地撒腿就跑。他受过专业的训练,体能比一般的狗好得多,甚至能够完成普通金毛完全不擅长的跳跃和攀爬,瞅准机会穿过马路,钻进树丛里,又抄小路绕回孤山,翻回西冷印社的后院,从门缝里往外瞧。
穿制服的人跑了一大圈,没抓到吴邪,累得直喘,差点没吐舌头,只能悻悻地回车里,又去别的地方抓狗打狗了。围观的人大都散去,连那哭得脱力的女孩子,也只能抱着泰迪的尸体黯然离去。吴邪卧在冰凉的石板地上一动不动,闭上眼睛就看到女孩满脸泪水的绝望和泰迪垂死挣扎的惨烈,他想不明白人类怎么可以如此嗜杀、残忍,连对自己的同类都不例外。
月上中天,吴邪叼起落在地上的半块巧克力,慢慢地接近那棵他平时常常和其他狗玩闹的树,树坑里的大石头上血迹已干,呈现出一种恐怖的黑红色,吴邪默默地放下巧克力,像是一种无言的祭奠。
他又站了一会儿,直到背后传来人类的脚步声,吴邪回过头,只见傍晚救了他的年轻人站在街角,向他招手,他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过去舔舔那人的手表示感谢,他这么做了,然后有一只麻袋从天而降,吴邪奋力挣扎,甚至平生第一次用牙齿撕咬,但是外面的人用一块有奇怪气味的湿毛巾蒙住了他的鼻子,他立刻觉得昏昏沉沉的,昏过去前的最后一秒,吴邪忽然想起爷爷的话:“最可怕的,永远是人心。”
离开家好久好久以后,他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第4章
吴邪醒过来的时候,脑子里迷迷糊糊的,依稀听到那个抓他的年轻人正跟什么人说话:“……瞧着毛色……这骨架……绝对是个纯种金毛……500?不行,这品相,至少得给我1500吧?”
你妹的1500!爷的训练就好几万!吴邪多想狠狠地咬下去,可惜他的身子就像被灌了水银,一点力气也没有,只能任凭那人一会儿揉他胸前的长毛,一会儿举起他的爪子。买主是个叼着劣质香烟的中年人,他非常专业地掰开吴邪的嘴看牙齿,又掀开尾巴看他的隐私部位,最后捏了捏他饱满的团团,才以1000元成交。吴邪恨得皱起鼻子呜呜叫,狗贩子利落地制服了他无力的挣扎,把他塞进了一只蒙了黑布的铁笼子,放进汽车的后备箱运走了。
重见光明的时候,麻醉药的劲儿已经过去了,铁笼子打开了一面,那个叼着烟卷的中年人突然用棍子使劲敲另一面,吴邪吓了一跳,本能地跑向相反的方向,冲进了一个更大的铁笼子里,只听身后咔嚓一声,笼门已经锁上,中年人拎着装吴邪回来的铁笼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吴邪这才明白自己错过了唯一的逃跑的机会,懊恼不已,差点撞墙,就在他试着把胖乎乎的爪子从铁栏的缝隙伸出去拨锁的时候,隔壁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没用的,双层插销。”
吴邪回头一看,一只灰色的大狗懒洋洋地躺在隔壁的笼子里,为了表示友好,他躺着没动,却向吴邪摇了摇尾巴,又说:“你那边的哑巴已经试两天了,可惜打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