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孩子用了两年的时间推翻了他二十余年来固守的坚持,将他被礼节束缚的胸腔打开,最后却豁达的一走了之。
仔细想想其实也没有感觉多么的痛心亦或恼怒,只是灰茫茫的一片,五感似被蒙了层纱,怎么都触不真切。
家中老人已逝,爱人也踏车而别,晏安闷着头想了半天,明天学堂里还有孩子在等,这才有了一些勉强的着落。
“小糕。”游若归翘腿坐在马车上,眼睛不知道望着那里愣神。小糕听到对方叫自己名字,撑着手臂凑了过来。“我想了想,其实我并没有那么喜欢他。”
小糕听出他其实并没有跟自己聊天的意思只是应了一声,坐在他旁边。
等到了城门,看到了一众人马。
为首的自然是那个小县官,装成一副悲痛欲绝的表情就迎着游若归下了马车。
游若归看不过眼,下车时还不忘白他。
“大人您要走了吗?”声音听起来委屈的拐了好几个弯,其实内心平静,甚至有些小高兴。
自然高兴!这可是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大日子!好说歹终于能说把这尊闲吃干饭的大佛送走了!
“走了,思来想去还是闲散王爷好当,不跟你耗了。”游若归抱臂一耸肩,环顾了四周,心里还有些舍不得。
“那便祝王爷自此前途似锦,活的逍遥快活。”尹知秋在城门口看着面前少年王爷,由衷的说。
可偏偏游若归不领情,用鼻孔看他,嘴上也要损那么一句。“连分别都只会用些别人用烂了的词,少年趁年轻还是要多读些书。”
尹知秋早已经被他怼惯,砸了咂嘴一如往常的忍了。于是游若归就再次上车,便准备直返京城。
“以后若是有事,写信过来便可。”上车时虚飘飘落下那么一句,罕见冒出的良心砸的尹知秋有些懵。
等尹知秋懵完回神过来,游若归一行人早出城许久了。
那人坐在车里还不肯安分,啃着指头想起柯无忧来了。想起这次回去也没给他个信,还少见的找到自己良心在哪。
可转念就想起来,两年前自己来岭淮时就让贺眠带着那人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反正叮嘱过让他们找一个远离天子庙堂的地,既然皇上都找不到,那自己自然也不必找了。
想着想着又想起司故渊来,那人偏偏生错了人家,如若不是这样,或许真能成就一个大将军。
兜来兜去又绕回到晏安身上来,他现在只能奢求岭淮消息闭塞,能让晏安什么都不知道的等自己回来。
等自己掀了这天下,去赶他那一盅热茶。
可这想法连他自己都不信,游若归也明白,最后的结果不过就是自己一剑给皇帝捅个透心凉,然后回过身又被晏安一剑了结。
其实也不错,以那人的性格保证捅死自己后难过的悲痛欲绝,此后的日日夜夜都念着自己度过余生,再来还定会逢年过节就过来给自己烧俩纸钱,让自己在地底下也过得风生水起的。
一想到这里游若归就乐的上下牙齿一碰,磕出来个笑容,把一旁的梨花小糕出一身鸡皮疙瘩。
“诶,以后你没事就给我烧点纸钱,我在底下也安生。”
游若归本着没了晏安留一手的想法叮嘱小糕,倒是把那女孩吓得不轻,眼睛都红了一圈。
“没事,我就随口说说,别怕。”他呼了口气,觉得着一手恐怕得就给司故渊来做了。
学堂里的孩子都很乖,只有最后排的那位仍还是会时不时地问自己那个神仙为什么不来了。晏安想了很多理由来搪塞他,每天编都编的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