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人取下斗笠,露出了那张熟悉的脸。
绛屿花了三年时间才找到天衍的第一次转世,本以为他说的命魂受损不过是体弱一点,可是没想到居然这么遭罪,那得受了多大的损?
根据现有的例子来看,渡劫失败就失败了,从来没见有谁还能从天雷之下逃出来的,天衍不仅逃了出来,还给自己续了七天的灯,是他格外要厉害一些吗?
怕不尽然。
天道之下一视同仁,天衍更有可能是用什么来换的比如后世魂力。
绛屿是在毗茨列听到传闻说天衍君要不好,毗茨列那个时候也算是家大业大,离天顺朝也有那么远的距离,连他们都听说了,这事就不可能是不小心传出来的。
渡劫失败是个多丢脸的事,天衍门还不得藏着掖着,再不济跟明溪一样编一套飞升的说辞绛屿一向不觉得明溪是飞升了,他自己还没飞升呢,哪能让人捷足先登?
可是消息还是从太玄山传出来了,甚至连生死七天都传得分毫不差,想到这儿,绛屿就是再不明白也明白了。
天衍在钓他。
绛屿给面前痉挛的孩子喂了一粒金丹,有些哭笑不得地想:万一我没听到消息,你是不是就认为你不重要了?
到后来,绛屿看着床上呼吸渐渐正常的人,探了探他的额头,心说:“我没回来的那几天,你在想什么呢?我不爱你,不关心你,生死与我无关。所有的春花秋月都是你的一厢情愿?”
蠢材。
绛屿没有久留,此一世彼一世,他不可能完全不顾现实去掺和天衍这一世的人生。
他回了天衍峰后山,和同样孤家寡人的陵泉搭伙,准备过段时间再下山去看他。
可是等到半个月后他再回到当地的时候,孩子他舅就告诉他,当天晚上人就没了。
“怎么可能?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
他舅把绛屿拉到远了些,小声说:“是好好的啊,醒来还能下床了!可是没过多久就开始七窍流血,大夫说是补过头了!你给他吃了什么?”
“……金丹。”
绛屿忽然怔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给了自己一巴掌:“我怎么能给他吃金丹呢?”
他那个样子,怎么受得住?
我是猪吗?
他舅叹了口气:“你也不用太自责,三年了,他们家为了给他治病,欠了一屁股债,就算不是现在,也拖不了几天了。说实话,走了也好,下辈子投个好胎,还能少受点罪……就是我那个姐姐还没缓过来,哎。”
根据当地的习俗,早夭的孩子都不办事,家里人随便找个过路地就烧了,不起坟,不立碑,就当这一世没来过,过路的阴差就当自己人领着走了。
绛屿借着“搜魂符”找到了他的埋骨处,新翻的土已经被来往的车辆压得很平实,一根绿芽从里头长了出来。
他家小舅说,他三年吊着一口气,拼了命地想活,而自己却亲手断了他的生路。
绛屿坐在路边,没敢抬头。
他在这里呆了五年,到后来周边的人都认识了他,逢年过节还会喊上他一起,他也会时不时地帮人们祈福驱邪,再后来有一天,他就不见了。
他有了新的消息。
天衍的第二世依然不怎么好,绛屿去的时候正好赶上他咽气,他只好趁三魂七魄尚未离体时,强行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他也没敢再用金丹,而是用真气慢慢地给他安魂固魄,这回总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