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他一直不甚亲近,年幼时也叫他师父,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便开始跟着下仆们唤他仙君,他也不在意这种小事就是了。
水月君随口道:“起来吧。”
他的声音很是清冷,只有在极少的时候,或者说面对隋河的时候,会放柔一些。
我道了谢,站起身立在原地。
隋河立在他的侧后方,也稳稳的受了我一拜,我懒得与他计较,他倒是笑吟吟道:“水月君,我去人间寻到师兄的时候,他穿着白色的道袍,很是仙风道骨,不愧是原身为鹤,就是比别人多了几分高洁。”
我就知道,这人嘴上答应得好好的,转身肯定去告状,只是当着我面说,未也太欺负人了吧。
我一抬眼,目光刚巧与水月君的双眸撞个正着。
这是我时隔几年后第一次见到水月君,他今天穿了件绣着祥云纹路的暗白锦衣,但是能把白衣穿成这样风姿的,天上地下也就他一个人了。
他微微倚在椅上,回目光,又盯着自己停在扶手上白玉一般的手指,片刻后,又抬眸望着我,开口却是对隋河道:“不要欺负你师兄。”
我只得把和隋河说的言辞又重复一遍道:“人、人间行走,比较方便。”
水月君微微点了点头,云淡风轻地吩咐道:“鹤白,把你原身现出来看看吧。”
我微微一怔。
他的口气平淡至极,就像在吩咐什么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
三界中山禽野兽修炼成人形的地仙茫茫多,但不管哪一个,叫他显回原型堪比人间的叫黄花大闺女当街脱衣,实在是个无礼至极的要求。脾气好的拂袖而去,脾气差的早就一拳就打到脸上了。
换做别人便罢了,只是这要求从水月君口中道出,我纵然心中沉了一下,终究也只是应了一声,捏了个诀,当着在场所有人,化为鹤形。
甫一变身,隋河便搓了搓手,兴致勃勃的上来抚上我的背上白羽,口中啧啧道:“师兄这些年仙术进,连带着原身的羽毛都越发白了。”
那口气,活像调戏大姑娘的地痞恶霸。只是水月君非但没有未阻止他,也饶有兴趣地望着我,我便只能耐着性子任由他揉搓。我的同类们各个性子傲,气性也大,被这样摸的话怕是早就一嘴啄瞎他的眼睛了,只是我深受水月君恩典,怎敢反抗?此时的我安静的像一只鹌鹑。
隋河摸够了羽毛又摸我的颈子,最后恋恋不舍的放了手,口中还道:“师兄真是三界第一好看的鹤!”
水月君这才道:“变回来吧。”
我松了口气,念了个诀,又变回人身。
又听水月君道:“鹤白,有个差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走一遭。”
我低头道:“但、但凭仙君吩咐。”
水月君一向寡言少语,像这种要长篇大论详述来龙去脉的事自然不肯说的,好在隋河十分默契地接上道:“师兄,你还记得云殊上仙吗?”
我心头没来由的一突。
云殊君这个人,我自然记得,他……算是第一个,把我当人看的上仙。
要知三界内的仙,原身为山禽走兽的出身是最让他们看不起的,就算修炼出了通识,能化作人形了,大多数上仙也依旧不把我们当人看,像是麒麟这类的的奇珍异兽呢,被那些上仙武神服做个坐骑都算是个好前程,像我这样的普通白鹤,漫山遍野都是,大多上仙压根懒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