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击船似的扑通声。他凝目细看,这才发现胖和尚口中吐出的并非水柱,而是冰凌!
船身被打出一个个小孔,接着这孔洞竟然开始龟裂,裂缝如同蛛网般逐渐扩散开来,看来要不了多久船内就要进水。
一艘船上有个人叫道:“大肚千钟游长鲸!”
胖和尚嘿然笑道:“你倒有几分见识!”
就在这时,瘦秀才长吟一声:“兰溪三月桃花雨,半夜鲤鱼来上滩!”
他伸脚一跺,薛不霁只觉得整个人都浑身一震,半边身子都酥麻了,江海西更是倒在他怀里。
半晌,江里翻上一个人来,手脚不太协调,扑腾着掀起好大水花。薛不霁看一眼,就猜到这人想必是躲在船底准备凿船的。
对面船上的人又呼道:“满腹诗文季伯良!”
瘦秀才哈哈一笑。
这一番交手,船也裂了,人也给打回来了,那光明城的统领不再恋战,打了个手势,十八条船整齐划一,向岸边驶去。
船又行了一日,风雪二使命艄公靠岸,付了船资,打发他去了,带着师兄弟二人进了江边城镇,买了衣物让他们换上。
薛不霁疑惑询问,胖和尚只说,他们风雪二使水性都不佳,遇上敌兵施展不开,他们两人尚可应对,但是带上薛不霁师兄弟两人,行事不缩手缩脚,有所顾忌。
薛不霁又问道:“你们要带我们去哪儿?”
胖和尚道:“当然是去风雪城,主人可想你得紧。怎么?你不想去?!”
薛不霁轻叹一声,解释道:“非也,我是怕给大伯父惹来麻烦。”
不过他眼下也没别的去处,此时已到四月下旬,云外青渊是进不去了,边五叔留在三焦村治伤,他若是带师弟去了,怕是要给三焦村惹来祸事。算来算去,竟是只有北上一条路走。
胖和尚哈哈一笑,拍拍他的肩头:“你这两天愁眉苦脸,原来是担心这个。放心吧,主人他神功盖世,天下第一,有什么好担心。再说,这区区几个虫豕杂碎,由我和秀才便能打发。”
薛不霁看他一眼,不知是该说他乐观还是托大。
四人虽然已经乔装改扮,但是一个胖和尚,一个老秀才,再带着一个小娃娃,这目标委实明显。游长鲸找了个草帽罩在头顶,背着背篓,酒葫芦放背篓里。他想叫季伯良也改了这幅秀才儒生打扮,季伯良却死活不同意,连声高呼:“子曰……礼不可废……”
游长鲸连骂了他两句酸腐秀才,只能作罢。
出了城镇,四人一路纵马疾驰,到了天黑,四人在山林间生了火,游长鲸打了只野鸡烤炙,将鸡翅膀鸡腿让给薛不霁师兄弟二人,自己吃了鸡胸脯,将一个鸡脖子鸡屁股丢给季伯良。
季伯良知道他是怪自己不肯乔装,也不生他气,左手抓着鸡脖子,右手抓着鸡屁股,吃得嘴上油光光的。他吃得兴起,吟诵起诗词来:“今夜偏知春气暖,虫声新透绿窗纱……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
吟诗他还觉得不尽兴,便以左手的鸡脖子为剑,右手鸡屁股为刀,边念诗边打起一套功夫来。顿时只见掌风飞舞,影随人动,平地风起,落叶翩跹,人影越舞越急,树影越抖越颤,一套功夫打到兴处,落叶缠绕着季伯良周身,飞舞旋转。
游长鲸见他打得兴起,有意捉弄他,便大叫道:“好!好!秀才,你练你的功夫,我来替你念诗!”
见季伯良果真不再吟诗,游长鲸便高声道:“宿尽闲花万万千,不如归家伴妻眠。虽然枕上无情趣,睡到天明不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