栩如生唏嘘道:“这定是他家中妻子做给他的,手工这么细致,不像是普通市卖货,还新新的,他必是着不舍得穿。这一出来打仗,生死难料,也不知道他妻子如何日日夜夜地盼着,就像我在家等你一样。我不好用这个的,还是还给他罢。”
沈砚夺过来垫进鞋里,道:“他既给了我,就是心甘情愿的,否则可以藏着不给我。你只顾着别用了人家的宝贝,难道就不怕辜负了他相送的心意?我们各尽其职,这一仗若能大胜而归,他加官进禄,就算这双鞋垫给得值了。”
“你总是振振有词。”萧索起来盥漱,沈砚在旁添开水、递手巾地伺候着。一时拾妥当,他又道:“快来吃饭,吃完跟你说点儿正经事。”
萧索穿得甚厚,行动间颇不自在,好容易坐下,见桌上摆着一碗白米、一碗高粱米,并一碟咸菜、一条鹿腿,疑道:“怎么你吃高粱,我吃白饭?”
“军中用粮,奢侈不起,自然是吃高粱便宜。我跟将士们同饮同食,平时不单做细米白面吃。你不一样,你是朝廷派来的大官,就该吃好的。快别瞎问了,赶紧吃了,不是嚷饿么。”沈砚抽出短刀,三两下将鹿腿上的肉剔走,尽数搁在他碗里。
十一在旁撇着嘴嘀咕:“什么大官儿该吃,分明是拿了自己的伙食给人吃。”
萧索闻言,推开碗说:“我不吃你的,我就吃高粱。”
“别听他胡说八道,净嚼舌头根子,跟个小娘子似的。”沈砚瞪了十一一眼,又对独宝笑说:“虽然是我的伙食,但我一向不吃,为表和将士们同甘共苦之心,素日都和他们吃一样的。这饭白搁着也是浪了,你这监军本就该吃得好些,一时仓促没给你准备,就吃了我的,岂不是正好?你不知道,高粱粗得紧,你还病着,肠胃禁不起折腾,还是吃白米好。”
“那肉呢?”萧索端着碗扒饭,“连你都吃咸菜,我若吃肉,别人该不高兴了。这是影响士气军心的事,还是不要吃了。不是为了一碗肉的事,怕的是人心离散。”
沈砚拍拍他脸颊,道:“快吃罢,怎么想这么多。这鹿是我自己打的”
“特地给您留了好几天的。”十一插嘴道。
沈砚“啧”了一声,作势要打,将他撵了出去,续道:“这是我自己打的,你吃就是,不要紧。”
“那还有剩的么?”萧索嘴里塞着口米饭,腮边一鼓一鼓地道,“这腿我吃了,剩下的留出半只来。你传令下去,告诉将士们,让他们都想想破敌良策,谁想出好办法来,那鹿肉就赏给谁吃。”
沈砚连连颔首:“好好好,我都听你的。我家独宝真聪明,一只鹿也弄出这许多花样来。”
萧索抿抿嘴角,甚是受用他的夸奖,夹起一片鹿肉塞进他口里,歪着脑袋说:“你吃,我吃不完,要不然,我就不吃了。”
“一人一半。”沈砚揉揉他头顶,“好了,快吃吧。”
萧索颊边挂着一颗晶莹的米粒,笑吟吟地点了点头。
慢吞吞吃过饭,他裹着裘皮窝在椅子里,看沈砚在地图前踱来踱去,问道:“是不是很难,毫无头绪?”
沈砚摇摇头:“不是难,而是难如登天。你可知那个劫你们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