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热天儿,穿这么厚做甚?”沈砚先扒了他身上的披风。
萧索整整衣襟,目视前方道:“夜里起风,冷。”
沈砚点点头,没有出声。
玉沁河贯穿京都,是运河分支的一段,在城中央聚成一片大湖,东南西北四面都瞧得见。马车从东城走,穿过浮浪桥,对面便是西城。
那河面上素日停着大小许多船舳,密密麻麻、川流不息,也有运河里过来的货船,也有载客的画舫,更有许多专在码头揽生意的花船聚在下游。
今日开船会,货船都被赶到了西北码头上,湖面相连数十艘大帆船,上面满挂灯,远远瞧着甚是夺目,宛若黑夜里钻出水面的一条火龙。
主客今日都在岸边的花楼上,船上却都是往来游玩之人。京城中的异国人本多,金发碧眼者有之,深目光头者有之,妖冶长发者亦有之。
东瀛人在都者原不少,西城多有他们的房舍。萧索下车进来,只听四处喧闹异常、沸然若烈火烹油,又见院中开着大丛绣球花,里面屋子都是推拉竹门、席地而坐,一幢幢房舍像一盏盏灯笼,美轮美奂。
门口早有穿和服的小奴婢打半帘,沈砚久惯风月场所,顺手赏了他一块金锞子。他却不,摇着手直鞠躬,木屐随着后退的动作在石子甬路上磕出清脆的“”声。
“这小木板鞋有点儿意思,”沈砚笑着吩咐十一,“回头给我弄两双下雨穿。”
萧索暗暗翻个白眼,拿着请帖自去寻鸿胪寺少卿顾鸿。今日他是来应酬的,自然不能像沈砚一般随心闲逛。
顺着花灯一路穿过前院,顾鸿早已候在河边。萧索忙赶上去问:“东瀛使节在何处,船上么?”
顾鸿年已二十五,生得却十分少相,丹凤眼、柳叶眉,靥边微鼓,带着三分稚童憨态。他拱拱手,回道:“他们已经游过船了,现正在后面喝酒,说是待会儿要演什么舞。”
他一面说,一面将萧索引到屋前。番奴跪在两旁,走他们的鞋,拉开了门。
酒菜脂粉气扑面而来,萧索蹙了蹙眉,还未进去,早有鸿胪寺的译官迎上来,簇拥着将他推到东瀛人面前介绍。
那些东瀛人生得比萧索想象中矮小许多,面前这个穿灰色和服的使节,倒像剃了头顶的八宝,弯腰鞠躬时露出脑后红绳束着的一团乌油发髻。
萧索忙回礼,与他们寒暄了几句,众人都满面惊异。译官悄悄凑在他耳边道:“他们夸赞大人番语说得好,说果然是□□上国,能人颇多。”
对面几个人直竖大拇指,萧索装着云淡风轻的样子点点头,心里却甚是发虚他的东瀛话不过是花架子,哄人而已。
一时献上清酒,东瀛使节“唧唧呱呱”说了几句话,眉眼间带着得色,甚是自豪。译官告诉萧索,他们要献上礼物请众人观舞。
室中灯光陡然昏暗下来,前面两架烛台之间缓缓走上三个面色煞白、唇心涂红的女子。几人都穿着华丽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