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说得是。”程池道。
“皇上素日最恨人云亦云、妖言惑众,今日之事本将军小惩大戒,是给你们一个警醒,日后若再有此等事,本将军必是要上报皇上的。”
“多谢将军周全,弘文馆上下无不感激。”程池说罢,直起身,不卑不亢问:“只是不知杨生到底身犯何罪、律犯哪条,竟要遭受将军如此毒打?”
沈砚扯了扯嘴角:“永延四十一年,先皇下旨封存前礼部郎中陆梓风谋逆一案的所有案卷,并严令众人不可再宣扬议论、造谣滋事。”
他说着,指指已然昏过去的杨维举,斥道:“此贼明知故犯、抗旨不遵,公然在天子书坊弘文馆,大肆渲染‘妖星转世’之论,口口声声说陆梓风吊死在南城门上,又说他便是妖星。在场众人,皆是见证。此乃大逆之罪,本将军身为皇帝亲勋,莫说是打他,就是一刀杀了他,也在职权便宜之内!”
众人听如此说,都不禁一阵后怕,先皇的确曾下过这道旨意,只是时日渐长,已慢慢被人遗忘,方才杨维举提起此事时,他们若是插一句嘴,此刻便也难逃罪责了。
沈砚起身踱到程池身边,俯下身问:“校书郎可有异议?”
程池默默片刻,低头道:“卑职不敢。”
“这便好。”沈砚道,“程大人年轻有为,只要不是护着嫌犯,将来必定前途无量。本将军此来原是为查阅旧档,大人若无别事,便引我去文渊阁看看。”
程池忙站起身,一面命人将杨维举抬出去上药,一面当先带路,引着沈砚并几个小吏去了。
沈砚临走时看了萧索一眼,见他趴在地上,也不知是何表情。众人听见门合上的声音,方才松了口气,只是一时跌在地上,都有些爬不起来。
刘思文方才跟着程池进来,此刻起身说:“都起来,修书。”
萧索软着手脚挣扎起身,在桌前愣了半日神,方提起笔。只是他心里乱得紧,刚刚又受了惊吓,当下颇有些烦躁,极尽煎熬地开始修书。
下午散班时,众人纷纷向他告辞,却是破天荒头一遭。萧索心里不舒服,却也不知为何不舒服。
他提着包袱往回走,刚转过街角,便见那里停着辆枣红色半旧马车,辕架上坐着的却是八宝。
“公子!”他远远招了招手,待萧索走近,笑说:“公子可算出来了,我在此等好久了。公子累了么?快上车罢。”
萧索莫名其妙:“这……这是哪里来的马车?”
“公子上车就知道了。”八宝嘻嘻笑道。
萧索攀着车厢板壁,刚一用力,里面便伸出只手,将他拉了进去。“怎么样,喜欢吗?”沈砚靠在引枕上问他。
沉默片刻,萧索侧开了头。
“怎么了?”沈砚拉他身子,“不喜欢?还是生我的气,不理我了?”
萧索仍旧不言语。沈砚一急躁,凑上去强行抓着人的手说:“今天吓着你了,我给你赔不是。但这事儿我不道歉,他们那样欺负你,我就咽不下这口气!”
“没人欺负我。”萧索抽回手,“他们不过是迷信罢了。”
“迷信?”沈砚冷笑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傻,他们那是妒忌你年纪轻轻就中了举,心里不忿罢了!”
萧索望着窗外,道:“那也不至于被打成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