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拉上窗帘了?多暗啊。”
孙丞相道:“太刺眼了,我眼睛不好。你说的孙子就是那个……惊风吧。”
吴丞相道:“可不是嘛!孙兄,你什么都比我做得慢,只有一件事情比我聪明。你只有一个女儿,居然也把她送进宫里,果然被皇帝瞧中,封为贵妃,爱得死去活来。就算她巫蛊案事发,皇帝还是对你们信赖有加。”
孙丞相声音里透着几分不愉快道:“吴兄,咱们还是别说这件事了。”
吴丞相道:“我唯独觉得你这件事做得好,所以特意效仿一下。孙兄,你可别气我之前不和你说啊。”
孙丞相道:“倒不会。还是说郡主吧,她现在怎么了?”
吴丞相得意道:“关起来了。等惊风做完事回来,我今晚就让他们成好事。”
姬无斗咬得嘴唇出了血,想到慕容殷会被别的男人糟蹋,他的心脏就像被别人捏在手里,揉成一团,碎得不成样子。
但他不能说话,不能抗争,不能直截了当地提出不同意见,不能冲上去给罪魁祸首一个响亮的耳光。他得待在这里,探听出到底慕容殷被关在什么地方,再去救她。
但之后他只听见吴丞相滔滔不绝,孙丞相似乎突然失去了兴致,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着,一个下午就这样过去。
姬无斗没有得到任何有趣的消息,眼看着从木板缝里射进来的光越来越暗,他不敢再耽搁,他必须出去做点什么。他可以去找大舅子,找无争,甚至去找皇帝!
在他主意定下同时,孙丞相和吴丞相也道别分手。
姬无斗从夹层里钻出来,进入的房间看不见朋友的身影。他想着对方告诉他的离开路径,打开门装作普通客人往外走。他经过一扇扇门,门里传出寻欢作乐的声音,有人在他面前往来穿梭,他融入其中,一点也不显眼。他顺利地下了一层楼,刚从楼梯下来就看见吴丞相和一个人在不远处说着什么,他心里一惊,下意识转头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这不是朋友给他指的方向,越走人越少,姬无斗走了一会儿就后悔了。他在一处栏杆驻足,犹豫了一下,决定打道回头。
他刚刚转头走了两步,听到身后传来声音:“年轻人,急急忙忙的,你要去哪啊?”
是孙丞相!
姬无斗认出了这个声音,他不想束手就擒,一提衣摆朝前跑去。
他很不喜欢跑步,但慕容殷是个活泼的人,每天带着他上蹿下跳,姬无斗过去深以为苦,此时却不得不感激这点。
不,岂止这点,需要感谢慕容殷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遇见慕容殷之前他是什么样的人呢?
按部就班地读书,按部就班地科举,按部就班的做官,按照父亲的吩咐,谨小慎微如路旁野草,不敢长上大路。他是姬家的长子,不能像无争那样随心所欲彻底摆脱名利场;如今世道复杂,也不敢有什么修齐治平的理想;可他毕竟读多了圣贤书,无法变成一个贪一时之快的小人。在他前半生的二十多年里,他没有一日不在夹缝当中,那夹缝比今天他所置身的更加狭窄,却没有一道可以离开的门。姬无斗被动地承受着夹缝两边的怨气怒气,滋生着贪婪和不平,也许有一天会长成庞然大物,挤垮他所栖身的夹缝也不一定。
但是,因为有慕容殷在,那只怪物注定无法长成了。
他记得当郡主走进他书房的那一天,对方打扮成男人的样子,一张脸光照人,冲他伸出手,朱唇微动,把他拉扯出日复一日的徒劳。
眼前是一个拐角,必须减速了。
但是减速势必会被追上,不减速则可能从低矮栏杆处摔下去。
不等姬无斗决定,一支箭伴着嗖嗖破风声射进他的后背,姬无斗被这力道挟持着跌跌撞撞向前,势不及摔过低矮栏杆。
他关键时刻从外围抓住了栏杆,如风中的树叶摇摇晃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