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凛与孔明钰的走马上任只是个引子由头,真正让守旧势力不安的,是延和帝自年后复印开朝起,陆续经左相赵之手或直接下发圣谕,对好几个微妙的职位做了出人意料的任命。
首先是左相府下令撤换了沅城水师主帅,由原先的年轻副帅郑悦代之;接着便以沅城水师在去年那场海战的前期损失惨重为由追责兵部与工部尚书。
在赵为首的部分官员弹劾下,原工部尚书下野、兵部尚书被架空。
之后,延和帝绕过吏部与三公九卿,直接任命傅淳为皇城司卫戍副统领,不着痕迹地对皇城司卫戍统领孙广利形成钳制。
与以上这些人相比,傅凛所担任的少府铸冶署司空其实只算个不上不下的官,按理掀不起这么大波澜。
但延和帝破例准他单独开府、拥府兵三千,这无疑是在最大限度地保证他所司掌的铸冶战舰、火炮都事宜,可完全按照他的想法进行,不会被外力轻易干扰;且他单开一府,又似有与考工令赵通互为犄角之势,等同将位列九卿之一的少府卿架空一半。
延和帝及赵一派的种种动作,无异于吹响了清洗守旧势力的号角。
不过,眼下局势尚未到图穷匕见的最后角力阶段,守旧势力还不敢公然与延和帝正面冲突,只能先逮着她对傅凛的这道任命穷追猛打。
在针对傅凛的这场舆论之中,最先跳出来一蹦三尺高的,正是傅凛的母亲,定北将军傅雁回。
其实傅雁回此举倒无关多大私怨,主要因为傅家本是旧体系下的既得利益者,这些年下来早就与赵一派水火不容,眼下傅凛既已明确站到要搬倒世家势力的那一派,傅雁回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傅雁回的弹劾奏折一抵京,无疑给原就摩拳擦掌的守旧势力们打了一管鸡血。
在他们看来,傅雁回此举代表了整个临川傅氏的态度,明显已站到左相阵营的傅凛对傅家来说已是一颗不受控的弃子,傅家非但不会对他加以维护,反而会站在挞伐攻击他的最前沿。
而他初到京城,年纪轻轻,又无功勋、无名望、无资历,综合看来是开春以后延和帝及左相一派委以重任的几人中最好捏的软柿子。
他们料想,延和帝虽有重用傅凛的迹象,但衡量傅凛这四面楚歌的处境,若众人施压到底,延和帝与左相多半也只能丢车保帅。
守旧势力这算盘打得噼啪响,却万万没料到傅凛才是那几人中最拿捏不动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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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和帝显然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下达对傅凛任命的隔日,又追加圣谕一条,恩准少府铸冶署司空傅凛半年内不必上朝,只管专心进行手头上的事。
随后,新上任的沅城水师主帅郑悦命人快马加鞭送回去年那场海战的复盘战报,随复盘战报一道被送回京的,还有郑悦亲笔手书、沅城水师全体将士落印的万言陈情一份。
那份万言陈情中详述了去年海战前期,沅城水师在遭遇对方威力巨大、行动灵活的舰载火炮攻击时,一度被其火力压制到几无还击之力;待沅城水师将沅城城楼上的红衣铜炮搬上战舰,却又遭遇“红衣铜炮与战舰不匹配,导致开炮后舰体被震出裂缝”的危机。
彼时沅城水师甚至已做好了全员殉国的准备,千钧一发之际,是考工令赵通派人将傅凛的“黄豆减震法”的示例详图送到沅城,才彻底扭转了战局。
郑悦武将出身,那万言陈情谈不上什么文采,并无夸张的溢美的华丽修饰,只胜在言辞恳切,字里行间对傅凛的赞扬与推崇毫无遮掩,再加之有沅城水师全体将士数万人落印,对傅凛的声援之意可谓坚决又磊落,掷地有声。
就着郑悦命人送回的这封万言陈情,左相赵为首的一干大小官员与守旧势力展开了朝堂论辩。
赵以激昂雄辩充分论证了傅凛于国有功后,新任皇城司卫戍副统领傅淳挺身而出,声称自己早前于临州府递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