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朗毫不犹豫地否认:“没有。”其实他看了,但他不好意思说。吴哲刚写完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这份封壳上写着袁朗亲启的信件,偷偷摸摸看完又偷偷摸摸放回去。老脸皮厚如他,也绝不认为这是一桩光的事情。
吴哲了然于心地微笑:“其实也没什么要紧,不过几句心里话。”
“嘟嘟”,蓝军旅来接他的车到了,司机从车上跑下来帮吴哲把行李搬上车,就此打断了这段未尽之语。蓝军旅的宿舍已经盖好,不再占用老a原本的地盘,只是因为演习尚未结束,还没来及搬。吴哲倒成了第一个住过去的人。
袁朗做戏做全套:“哦,什么心里话,别是骂我呢吧?”
今日晴朗,无风无云,金乌灿烂,耀眼如花。吴哲站在车边,几被白光吞没。袁朗模模糊糊看到他说了什么,却没听见。
于是他大声地问:“你说什么?”
少校避开日光,无声无息地吐出一句话。在看清口型变化的瞬间,袁朗面上原本漫不经心的不舍顿时僵成了一块陈年老火腿。
话里只有三个无声的字符,但袁朗听到了,震耳欲聋。
他说:我爱你!
吴哲的信就放在袁朗书桌最明显的地方,每一个字符都很清晰,没有半字错漏,不见分毫涂改,不知重抄了多少遍:
队长,请容许我最后一次喊你队长,
我书写这封信,只是想告诉你,我的离去不是源于背叛,只是怕继续留下会忘记当年选择军装时的理想。
世人常说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却只信水滴石穿,变化无常。
我怕有一天,满腔热血成了禁锢你的枷锁,摧毁你的子弹。
我怕有一天,蓝军旅风雨飘摇,你不得不为了撑住这份责任,背上无法承受的命运。
我怕有一天,我会迷失在自己的思绪里,忘乎所以,不顾一切。
我怕有一天,你变成了自己最不想变成的人,回首过往,却无人可诉。
扪心自问,只觉死局难解,不若快刀斩麻,破釜沉舟,随心而行,且行且思,方能无悔。
月有圆缺,人有聚散,只盼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吴哲敬上。
袁朗鼻腔一酸,把信仔细叠好,放进柜子深处:“什么乱七八糟的。”
吴哲什么都好,就是拽起酸文来谁都受不了。这么一大篇字,其实就说了一句话:我没放弃呢,你等着。
好,我等着。
尾声
光阴如梭,转瞬而逝。十五年后的八一建军节,是吴哲退役转业的日子。他含笑挥别了奋斗半生的地方,婉拒了给他安排的专车,一个人在早晨乘上飞机离去,此时安安静静地坐在一家咖啡馆里。
“欢迎光临!”
推门进来的男人再次令几个服务生眼前一亮。四十多的年纪,打扮却十分讲究。头发半长不短地蜷曲着,唇上有髭,下颌微须。一件宽松的衬衫,配上马裤,皮鞋,外套一件巴宝莉的大衣,嘴里叼着一支没点的香烟。
人到这个年纪,天生父母养的长相已经不大重要了,反倒是身材保养,穿着气度,阅历底蕴更能加上满满的印象分。眼前这人便是如此,身材保养得很好,没有半点中年男子的油腻气质。相反,他逢人便笑,眼神清澈透亮,眼角几条细纹都遮不住那股小孩子才有的淘气天真。
打工挣零花钱的小姑娘一边手忙脚乱地准备咖啡,一边跟好友咬耳朵:“好帅的大叔。”
那大叔看出她们对自己的欣赏,走过来斜斜靠在前台,十分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