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想来也可笑,脑袋里不想想这些东西,他崔宇此时此刻又还能想些什么?
崔宇看着自己最后一滴尿尽,抬手非常奢侈的拿了块绢布擦了擦自己的小兄弟,闭了闭眼眸,片刻之后,才睁开眼,洗手一番,起身外出。
他先前在脑海里竭力的搜寻一遍又一遍,那恍若昨日历历在目的场景,那经年累月积相处的点点滴滴,那最后临终前满含深情与躲闪的双眸一下子把他钉死在木架子上。
走出了哪怕被不差钱改装过依旧是昏暗逼仄的厕房,崔宇看着阳光下屹立的贾赦,抬眸笑了笑:“走吧。”
“嗯。”贾赦又是上前搀扶住人,开口:“你现在要多休息几天,养好身子,知道吗?之前说的祭拜,反正你什么时候病好了,我再行安排。告诉你,别想着偷偷单打独斗,我……”
听着耳边的絮絮叨叨,崔宇又是含笑应下了,接下来三日,谨遵医嘱,乖乖喝药养病,顺带跟愈发神气的小神鸡大眼瞪小眼。
渡过了难得的一个病假,崔宇带着贾赦一行前去大户丁村祭拜。
虽然现如今村里有了些风言风语,但介于崔宇自打出人头地后,一直都是在尽力回馈乡邻,故而村民们大多也是觉得他们丁家风水好,才得了这么个金蛋。
上过坟后,丁大伯小心翼翼的引着崔宇和贾赦一行入了村里的宗祠,翻开了崔家的户籍图册。
“因为有虚岁和周岁的关系,生辰又是报的年关里了……”丁大伯解释的结结巴巴:“至于孩子,其实也常事,别说二十几年去了,就是现在,能娶到媳妇就很不容易了,就算是带着孩子的寡妇,大家乡里乡亲的,你爹他也待人和气,所以就很少当你面提及了,常言道宁毁一座庙不拆一门亲,而后你又有出息了,就……”
在他们这样的小村庄里,能够有个秀才老爷,整个村里人都有脸面,更别提崔宇年纪轻轻的就成进士大老爷了,而后更是不到十年成了京城里的三品官老爷。
崔宇他这份能耐,让他们整个村,甚至整个县都沾着光。
他们就算有眼皮子浅的,可是实打实的眼前利益却是享受到了,诸如村里闺女嫁人都门第高了,能往富村里嫁了,故而之前崔宇高中衣锦还乡时,崔宇他爹便与他们有过约定,不提崔宇身世,谁“毁”了他们村里的金凤凰,那就驱逐出宗籍。
“丁大伯,那我……”
见着崔宇话语踌躇,贾赦眼眸带着抹怯意看了眼崔宇,人脸上没什么情绪变化能让人窥伺一二,但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却比他熬夜查案布满血丝时还让人唏嘘,甚至有些心疼。
泰兴帝编啥故事不好,偏偏要祸害到崔宇他养父母的情谊上来。
于是,贾赦想开口转移话题,但却慢了一步。
这边崔宇舌尖转了又转,视线望向村尾,眼底闪烁着一些光亮,最后沉声开口:“那我娘如何出现人前,是否还有其他内情?”
即使密探已经查过了一番,但介于时间短,密探们也并没有多少时间能够去印证。从京城到安泉,这一路到底发生了怎么样的曲折。什么事情都能掩盖,可无法掩盖一点他娘的身子其实并不好。
话音落下,祠堂内氛围诡异的沉默了会。
丁大伯手在图册上磨蹉好一会儿,眼眸又扫了扫眼贾赦,最后望向崔宇,开口:“我……我朝村里人打听过了,最初看到你娘是丁三婶子。据丁三叔说,婶子是……是从山里你爹那小猎房照看了你娘五六天。”
气氛瞬间变得有一丝的紧张,贾赦十指交叉一起,掩饰住自己掌心里的怂人汗。按着他从泰兴帝口中得知的四皇子他哥版本,按理说太后娘娘办事是毫不拖泥带水,既然安排好了人,既然想要往西北送,怎么可能让虫娘带着四皇子他哥遇险?虫娘是年龄到了,正常离宫的,距离皇子诞生还早了三个月。
这其中到底还发生了什么事情?
贾赦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崔宇,只见崔宇眉心微微一簇,沉默良久过后,缓缓道:“麻烦丁大伯了。”
“这是我应该的,你……”丁大伯欲言又止的看着崔宇。
“那婶子呢?能不能找她老人家来细细问一问啊?”贾赦不解的看着两人,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