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亦心还坐在那儿,他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久到谁都没有碰的两杯咖啡都没了热气。
他想自己此时此刻要是在旧金山就好了,他要去金门大桥,从那里跳下去撞击水面如同时速七十千米的汽车撞上电线杆,因撞击而破碎的遗体也无法打捞,当真是死得干干净净。他也不需要赶来的警察和心理咨询师劝解,他想起以前看过的纪录片,那是个医生,站在桅杆外,旁边的咨询师和他聊了两个多小时。
最后那人还是松开了手,面色平静,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thanks,butihavetogo.
陈亦心此刻也很平静,他已经没了什么理由可以在清晨睁开眼,又在难眠的夜将多倒的安眠药放回去。
他没有注意到窗外下起的雨,他还在想金门大桥,他拿出手机开始看机票,从巴黎到旧金山有红眼航班,他可以现在就去。
就在这时,那一桌土库曼人走向前台,唯一的那个服务生见了掏出的枪,只短暂地惊叫一声,就被消音的子弹打中眉心后倒地,三个土库曼人抢过银台里放钱的框格开始装钱。
陈亦心坐在那儿,听着他们生硬的法语,突然觉得也不用去旧金山。他离门很近,但没有离开逃走,等着其中一个持刀的人过来,操着中东口音让他站起来,把钱包拿出来。
陈亦心没有站起来,更没有掏口袋。
那人上前,一把揪起陈亦心的衣领,陈亦心开始奋力挣扎,和他们说他会记得你们几个长什么样。
带头的人听陈亦心这么一说,抓着钱袋子也走了过来,枪口抵在陈亦心的太阳穴上。陈亦心放慢语速,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他成功激怒了那个人,那人用枪柄砸陈亦心的后颈,陈亦心一阵晕眩倒地,强忍着晕厥的恶心感给他们科普这个街区的监控系统defrotre确实是在盲区,但他只要活着,他就会告诉警方。
那人重新将陈亦心从地上拽起来,枪再次抵上他的命门,同伴制止他说这是个中国人,陈亦心捕捉到他们的犹豫,求死般不甘示弱。
也就在这时候,又有人推开了门。
邵安手里拿着把新伞,刚起的伞带着雨水。持枪的土库曼人先是将枪指向邵安,见又是个中国人,懊恼地又回,用法语让邵安站在那里不要动。
如果要杀,就是两颗子弹两个中国人,土库曼人用自己的语言商量,陈亦心还被他们控制。
“放他走!”邵安说的是英语,也不知道他们听不听得懂,“我们什么都没看见!”
“你们需要钱。”他将钱包掏出来,并慢慢往前移动步子,现金,卡,一张一张从地上划过去,“我给你们写密码。”他举起双手,看着他们装抢来钱的袋子,“里面有很多钱,比这些多得多。”
“放他走,求你们。”
土库曼人应该是被说动了,其中一个去捡邵安的钱包,另一个从前台拿来纸笔,正要走过去让邵安写,一个红点瞄准在他身上。
他们耽误了太长时间,又不知是谁报了警,五六个红点照进咖啡馆内,两个在陈亦心身上。
“不不不”邵安喊,他要上前,躲在陈亦心身后的土库曼人的枪又重重抵住陈亦心。
“不、不”邵安抓着自己头发,看了看门外赶来的警察,冲持枪的人吼:“放他走!”
“或者换我!”他指着自己,“我来换他!操!陈亦心翻译给他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