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其他人在场的话,定然会疑惑,谢明明没有回话,白晴朗却似两人在愉快地交谈一般,自说自话起来。
“哪里哪里,在下可是被这场雨淋成落汤鸡,如此仪表不整地出现在道长面前,着实让在下惭愧得很。”
“谢道长赐座。”白晴朗撩起长袍后摆,将腰后重剑解开,放在一旁,接着端坐在谢身侧,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一拳,白晴朗每句话,都似绵绵情话,落在谢耳畔,“道长不可笑话晴朗,与道长一别数月,晴朗对道长不胜思念,今日难得相会,晴朗心中,自是盼望着多多亲近道长。”
就在白晴朗自说自话的时候,茅亭顶棚又渗了几滴雨水,这次恰巧落在谢头顶。
晶莹透明的水珠顺着发际线缓缓的流淌下来,滑过道者坚毅的眉眼,脸颊,直至顺着那腮边,流至下颚,在道者的脸颊上留下一条细长湿润的水痕,然后在下巴尖出又再次凝聚成一滴小小的水珠,摇摇晃晃的,随时会跌落尘土。
亭外的雨滴如同水帘一般,络绎不绝地自顶棚边缘滴落,细小的水珠跌在水洼中,溅开一片微不足道的小水花,然后便销声匿迹,彷佛从来没有来过这天地间一遭。
白晴朗似乎被谢下巴那滴雨珠所迷惑,俯身欺近谢身侧。两人面容相贴,彼此的呼吸相互流转。
此时,谢背后长剑突然震颤不已,于鞘中低吟,似在示警,又似在拒敌。
一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掌轻轻的穿过剑柄上悬着的素绦带,轻柔地就像抚摸花瓣上的露珠。白晴朗转过头,眼光扫过那柄长剑,只是轻轻的,温和的说了一个字:“乖。”
那柄嗜血的长剑竟如遇见天敌,果真乖乖隐在鞘中,不再动弹。
降了对手,白晴朗的心神又回到谢身上。
那条湿漉漉的印迹就像泪痕一般,诱人至极。白晴朗缓缓将唇舌凑上去,舌尖如蜻蜓点水,沿着那道水印,在谢脸颊上游弋。温热又带点粗糙的舌尖接触到那冰凉湿润的肌肤时,白晴朗鼻端一声轻哼,如星双眸微微眯起。舌尖一路滑至下颚,白晴朗合起嘴唇,含住谢下巴尖那滴雨珠,随即便毫不留恋的从他身侧抽回身体。
将那滴水含在口中,白晴朗竟似在品尝绝顶美味,表情极其愉悦,待水珠滑入喉咙,依旧恋恋不舍,再三回味。
“晴朗唐突了。”像是意识到自己的逾矩,白晴朗从怀中抽出丝帕,体贴万分地为谢擦去脸上剩余水渍,然后再小心翼翼地将丝帕叠好,放回怀中,“道长是问晴朗所来何事?”
“自然是公事,晴朗受谷主重托,特来取道长手中密信。”
“是,晴朗知晓道长不喜雨水,这一战,只待雨停。”
“长夜漫漫,不如让晴朗鸣笛一曲,以娱道长。”
微微侧头,看着谢毫无表情,紧闭双眼的脸庞,白晴朗却似看到对方颔首赞同一般,唇角勾起,露出俊朗的笑容,然后从腰间抽出一管竹笛,凑近唇边。
清亮的笛声出现在这荒野之中,越是缠绵动人,越是妖异渗骨。
雨下个不停。笛声也未曾停歇。
吹笛秋山风月清,谁家巧作断肠声。
远处的山野小径偶有村人穿着雨蓑路过薄雾滩,听到这样的笛声,摄人心魄,竟以为是山中野鬼长吟,无不掩耳快步离开,唯恐触怒鬼神。
白晴朗倒是自得其乐,修剪得圆润粉嫩的指甲在笛身孔洞上有节有拍的按着。
戌时三刻,雨停。夜空重现满天繁星,盈满的月轮挂上天际。
残存的雨水从茅亭边檐稀稀拉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