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床的病人昨天下午去了,现在这间病房里只有安爸一个病人。
告别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与医生约定的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护士走到门边,催了一句:“病人身上还有手术伤口,如果再拖下去,可能会变形。太平间的工作人员已经来了,请家属尽快吧。”
从地上跪着的安康握着安爸的手站起来,呆立了一下,眼泪明明糊了满脸,却偏偏扯出个僵硬的笑,还坚持着点了点头,对着护士说了声:“谢谢。”
护士愣了愣,转身走了,没再多说什么。
安康背对着病床,看着护士离开的背影发愣。
躺在床上的安爸眼角划过了一行泪。
郑斐和见不得安康失神的样子,注意到突然流泪的安爸,走到了安康身边,握着安康的肩,将朝病床这边带了带,说道:“别哭了。你看,叔叔在向你告别。”
这才转过身的安康坐上床沿,痴痴地抹去了安爸最后流下的泪,在心底道了声永别,干脆地站起身来,离开了这件病房,再也没回头。
在门□□还防护服的时候,正好碰到推着车要进去的工作人员,安康魔怔一般地凑上去问了一句:“您是来接安顺的吗?”
工作人员没想到还能遇见和自己搭茬的,有些憨厚地笑了,翻开了自己的小本,查了一下:“对的对的,刚才是一位郑……”先生联系的。
安康打断了工作人员的话:“能拜托您进去接他的时候,轻一点吗?”
工作人员可能见多了这样的场面,哦了一声,点了点头,推着车进去了。
安康慢慢踱开,到前面手术室外找了个位置坐下。
郑斐和没说话,默默陪着坐到了一边。
里面的工作人员很快出来了,只是刚才还空无一物的滑轮车上现在放了个白白的袋子,安康追了上去,一路跟到了太平间。郑斐和本来也跟着,下电梯转弯,快到太平间门口的时候,被保镖拦住了。
“接下来,您就别跟着了吧。如果有什么需要办的事,我替您办。”
郑斐和看着安康拐进了一个小巷,自己却突然被拦下了,头一次有些火大,还是耐着脾气对保镖道:“这事你替不了,现在把你的手挪开。”
保镖听出了郑斐和的火气,问了一句:“您之前从来没因为我们的保护而生过气?”
“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郑斐和的脾气有些被说的上来了。
保镖的眉头都听的皱起来了:“夫人吩咐过,不该您去的地方,我们应当拦着你。”
“那是在我生命安全受到危险,或者是我不务正业的时候,不是现在!”
“我认为您和安先生的关系不足以促使您进这种地方,晦气。”
听到“晦气”两个字的时候,郑斐和头一次觉得保镖不可理喻,更加不想讲道理了:“我和他什么关系,你知道个屁。”说完看见有点当机的保镖,自己也心火一烧,快步钻进了前面小巷子。
觉得自己像是走错了剧场的保镖有些无奈地紧跟了上去,谁让他还多领了一份老妈子的薪水呢?
太平间里什么都没带的安康听着工作人员算账,有些昏头昏脑的。
之前他母亲方慧不是在这家医院住院,且那个时候的大部分后事都是他姑姑替他父子操持的,他只是模糊知道有这么一茬,却没想到数额也不小,身上零零总总也不过百来块:“怎么就…那么多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