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极为出众的记号,任谁瞧见都绝对无法忽视,便是他脑袋上的头发。
他的头发只盖住半边脑顶,发丝凌乱蓬松,另一半则寸缕不生,露出圆滚滚光秃秃的脑壳,两番相异的光景出现在同一个人的头上,看上去极不协调。
他的发色偏浅,隐隐泛着浅黄色,好似一只半边泡在水里生出黄芽的土豆。
但凡对自己的容貌形象有半点怜惜的人,都绝不会蓄出如此滑稽的发型。
卢冬青很快察觉,青年的发型也并非故意为之,因为任兰在瞧见他的那刻,大惊失色道:“启明,你你你的头发怎么回事?”
“嘘”青年拼命摆手,示意任兰噤声。
任兰瞧见他的手势,才将嘴巴捂住,不再做声,转而望向他背后的男人。
背后的男人将手搭在青年的肩膀上,步伐从容,面色温善,方才让青年忍耐的那番话,便是从他口中说出的。
任兰在他面前恭敬地低下头道:“师父好。”
卢冬青微微一惊,原来这位便是任兰的师父,羽山族的族长,风廷坚。
从梧桐镇启程前,在听过宋仁的一番叙述后,他以为风廷坚会是一位严厉凶煞、威严凛然的领袖,却没料到,这人的面相竟如此温厚和善。
风廷坚的头发整整齐齐地扎进头顶的玉冠,发丝间夹着些许斑白,宽阔的额头下是一双舒展的眉眼。
卢冬青定睛凝望,竟在这双眉眼间隐隐瞧出几分和卢正秋相似的气质。
他既是羽山族族长,也是任兰的师父。
莫非天下间为人师表的人,身上都有几分相似之处。
但和卢正秋不同的是,风廷坚的眼睛有些异样,卢冬青很快察觉,他的眼中并无神采,只是虚虚地望向前方,方才也是听到任兰的声音,才将头转过去,颔首示意。
任兰瞧见卢冬青脸上的疑惑,侧身贴上他的耳畔,低声道:“师父的眼睛受过伤,瞧不见东西。方才给他引路的是我的师兄,安启明,你千万不要被他吓到,我今早见到他时,他的头发还不是这番模样。”
卢冬青点头应过,心中的疑惑总算有了答案。
风廷坚目不视物,自然也不知道安启明的头发变成了一颗发芽的土豆。
安启明当然不希望自己的丑态被师父察觉,所以方才拼命让任兰噤声。
任兰虽了声,却难以压下肚子里的笑意。
就连卢冬青瞧见他的模样,也忍不住想笑。
随着钟声播开,灵泉谷的居民渐渐往神像的方向聚拢,祭坛上已有不少人头攒动,这些人也都抱着与卢冬青和任兰相似的念头,拼命忍耐笑意。
风廷坚似乎觉察到空气中漂浮的异样气氛,微微抬起头道:“为何我觉得周围积聚了许多笑声?”
安启明的脸色一僵,立刻开口道:“还不是因为钟鸣六响,有消息要宣布吗?有好消息大家自然就开心,开心了就多笑几声呗。”
他一边说,一边抬起双手垫在土豆似的后脑勺上,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的性子和他身上的红色衣衫一样躁烈,嗓音又和性子一样粗犷,他与任兰站在一起,全然不像是同门的师兄妹。
两人的关系也没有师兄妹间的亲近,安启明没好气地瞪了任兰一眼,催促道:“大晚上的突然鸣钟,把大家伙都扰到此处,到底有什么事,还不快快宣布。”
任兰倒是不恼,目光扫过众人,环视一圈,最终落回风廷坚的身上,:“我召集各位,是因为今晚有一位重要的人物归来。”一面说,一面将卢冬青往前推。
卢冬青上前一步,来到风廷坚的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