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瑾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了她,眉头一挑:“哦?哪里不一样了?都是偷听,难不成还要分出个三六九等高低贵贱来吗?”
他这话将清婉噎得一时无语。仔细想想,倒也是,偷听便是偷听,无论有意还是无意,其本质都是一样的。况且清婉觉得,这偷听的下场,总是不好的。不过,这反过来自己被偷听了,好像也没轮上什么好事不是?为什么还是受制于人?
见她半天不言语,李瑾一时有些不耐烦了,道:“顾家的船午后便要开了,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第82章
上一回站在京城的折柳渡口,还是去年清婉全家回京的时候,那时她只一心想着要尽快回去越国公府,好见她的祖母和堂姐妹们,并未曾留心过,这被古往今来无数文人骚客所咏怀过的渡口,有着怎样绵延漫长的河景,那沿岸几十里的杨柳,满是这时节呼之欲出的浓翠,洋洋洒洒,一眼望不到尽头。
如今她又站在了这里,不同的是,她不再是个归人,这一次,她是送别者。她无视了渡口码头上顾府家仆们在见到她时面上所露出的惊讶神色,径直登船,然后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甲板上自然是没人敢去拦她的。就在甲板上,她见到了正在指挥着下人们拾归整物品的庭东他可真是越来越有当家做主的风范了,也怪不得四舅舅会这么放心,把往来行程上的几乎所有事务,都交给了他来打理。清婉这样想。
在瞧见清婉的时候,庭东是有些意外的,但他也知道,她的确做得出来这种事。比如还小的时候,她就和清婵两个,偷偷摸摸地躲在顾家的马车上,悄无声息地就跟着他们回了顾府,把顾老夫人吓了一跳,也让唐家一众人惊了魂儿,他们以为这两位小姐被人拐了。
甲板上的众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儿,只看着这位表小姐,同自家的少爷,要如何行事。庭东如何不晓得他们的心思,只挥了挥手,叫他们都先下去码头,或船舱。
一时甲板上便清净了。清婉没有说话,庭东也没有,他们只沉默着,似乎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清婉心里其实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她想将当初李瑾向莹说过的那些话,也说给眼前的这个人听,她想让他带自己走,去东海彼岸,去西域古城,去一处再也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她将这番话在心里翻来覆去地说过了很多遍,如今到了跟前了,她看着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她知道自己会得到怎样的答案。
所以她只是红了眼圈,在听见背后四舅舅的那声“婉儿”之后,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微微一笑,转过身,对着她舅舅福了一福,只字未言,下船而去。
李瑾依旧候在原处。他抚着那匹载他们飞奔而来的骏马的鬃毛,眼角余光瞧见了清婉走了过来。她的眼圈还是有点红的,衣袂裙角被河面吹来的风扬起,恍如壁画上的那些个神仙妃子。
码头上人来人往,他看着她无视了那些悄悄打量着自己的人群视线,独独来到了他的面前,扬脸一笑,问道:“殿下知道,这满京城里,哪家的酒最是醉人吗?”
京城太白楼的三楼雅间,清婉一手撑了脑袋,往窗外看去,那里是宽阔的运河,视野极好。景致壮阔了,这人的心胸啊,自然也就宽广了起来,怪不得那些文人墨客,都爱在这楼里留下自己引以为傲的豪放之作。只可惜她并不大通诗词格律,纵有满腔豪情,到头来,也只能堵在自己心里了。
虽于诗词上逊色,但对品酒,清婉却是半个行家了。她家里人都爱喝点酒,以至于他们兄弟姐妹都还小的时候,便有长辈在饭桌上,拿了筷子蘸了酒,喂给他们。她自然是不会记得这些事了,她不过是看着自己的那些个小外甥们是怎样的,便也差不多就猜到了自己当年的情景了。
“殿下你知道吗,我们安州也有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