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缩了缩将脸埋进高领的毛衣了一些,他回了打量那几人的目光,也许他们还没从战争的惶恐中醒过神来吧。
这场未有波及到租界的战争在今天凌晨结束了,如同开玩笑一样,突然地来又无声而去。
租界里什么都没变,女人们依旧的牌局洋装,男人们也依旧西装革履金粉堆梦。
只是有一些太匆匆的生命,赶着硝烟弥散归尘。
孟然并不是怀事伤概的人,在与谭言失联这段日子前,他心底是有年少轻狂的血性的,但之后他明白了,他于现世仅仅沧海一粟,那些曾经激奋他心的救国的热枕也只是星星之火。
他这段日子里的表现也让他明白自己不是能于这时间里留雁声豹皮的英雄人物,他就只想心里那个人安好。
而他也才发现自多年来所做的自以为豪壮的事皆是立于那人安好的基台之上。
他对他是依赖的,像神上的连体婴儿。
即便被空间和时间隔置过,也还是与对方相连,在惶恐和孤独里去疯狂地找寻对方。
孟然正出神,突然间一个雪球砸到了他的后颈,飞溅的雪沫进入了他的衣领,冰凉感让他一个激灵。
他转过头去见两个孩子哈哈笑着,口中说着口音浓重的语言,像在诵经一样沉闷。
老华见两个皮孩子又出来捣蛋,左一个右一个便拎着,“阿桑,阿桑。”
一个碧眼少妇自通往后院的侧廊慌乱而来,她一双碧眸印着两个孩子,一张中国女人的致脸颊上带着歉意,“抱歉,丫丫和阿里太皮了。”女人操着一口别扭的方言。
孟然笑着摇头并不在意,他反倒对这对同样有着同他们母亲一样漂亮的眼睛的兄妹感兴趣。
“他们很可爱。”孟然揉了揉那个小男孩篷软的头发。
那孩子倔气的红着脸躲开,还不服气地了同妹妹嚷闹着让老华放他们下来。
老华见阿桑来了见他们也不敢再乱就将他们放下。
“怎么站在这。”谭言站在他们身后突然出声。
“少爷。”阿桑和老华微颔首。
“嗯。”谭言脸部线条硬朗,板起脸来唬人还有模有样的。
那两个吵闹的小家伙马上消停了下来。
谭言应过声后便转身往里走,“进去吧,外面冷。”他放软了声音对孟然说。
孟然微微点头跟了上去,踩着未被扫尽的浮雪,胶制靴底与地砖发出磨吱声,挠得人心境波澜。
阿桑跟了进客厅,她和楼上下来的佣人交待了几句便又不知从哪转出了客厅。
那女佣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厚唇女人,应该是在这长大的人生的比阿桑白些。
女佣上前来,“少爷,客房拾好了,面向后园那间。”
“不用拾了,阿然和我位。”谭言理所当然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