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楼里,这是个很出名的画室,老师的水平都很高,对学生的要求也很高,相应的他们所教授的内容也很全面,其中就包括大多数画室没有的人体素描。
“我不脱衣服。”我拒绝了那位顾姓老师。
“那很抱歉,我们需要的是人体模特。”
“那你们这缺杂工吗,做卫生也行啊。”
“我们这只有模特跟学生不嫌多。”顾老师摇头。
我脑子一热:“那我来学画画吧。”
“你多大了。”
“二十一,年底二十二。”
“你是复读生?”
“……我没念完高中。”
“那你来学画画干什么,打算以后当个艺术家?”
“学画画不是可以进大学吗?”我想到我的母亲,似乎也听说过通过艺术进大学分数很低。
顾长海可能很少见到我这样的学生,不过他毕竟是开办画室的,多少学生都不嫌多,我是零基础,顾长海说我至少需要两年的时间才能达到目前艺术高考的水平,至于文化分数他帮不了我,那需要另外上课。
百川画室不菲,我最开始报的零基础入门突击班,一周六天课,晚上六点半到十点,一个月两千,和我一块学画的都是日后打算美术高考的高一学生,难以想象,我一个曾经对画画深恶痛绝的人竟然也有坐在画板前拉线条的一天。
我对着一张白纸,按照基础班徐老师的要求,画竖线,横线,对角线,线条要非常的直,不能断断续续的,一笔拉下来,也不能前轻后重或者前重后轻,头几天,我就只干这一件事,把十几张素描纸画成铅笔黑。
白天我无事可干,偶尔打点零工,在街头发发传单,一天七十块,穿人偶服装会比较赚钱,一天一百二,不过实在太热了,上次穿着大嘴猴的衣服整整一天,回家背后起了一片痱子。
没有工作的时候,我就去画室,顾长海可能对我也比较好奇,他是个奔四十的人了,百川画室开办至今十年,从他手下奔走四方的学生成百上千,但像我这样的却是独一份。
我和他交流得不多,但他也不阻止我去其他的班观摩,顾长海的画室已经有自己的一套体系,从基础班结业,会根据水平分成a,b,c三个层次,老师都是一样的,但课程进度难易不同,开始系统地学习素描,这个时候会接触到人体构造和基础速写,偶尔会需要裸体模特,我当初矫情的拒绝后,前来的是一位在校大学生,练田径的,肌肉一块一块的,特别健美。
专业考核每个月审定一次,有进步的会转到好班,差劲的就还是差劲,这样的基础训练会持续半年多,然后才开始学习色,外出写生,最终在高三那一年有长达半年到十个月不等的集训。
这样的生活和我从前所过的日子完全不同。
我每天早晨七点多起来,有工作便去工作,没工作就在画室里帮忙。不仅没有酬劳,中午还得帮忙买盒饭,有时仅仅是看着顾长海或者其他老师在画板前指导学生画画,一切都是简单,纯粹的,只有画画,没有其他,我偶尔会想到我母亲,她那样的热爱绘画,为什么就不画了。
但我更经常会想到严胥,会很想和他打电话,也只能拼命地忍着,我在努力地变好,但这条路看起来还需要走很久很久,那时你可能已经走得更远了,但我会去努力去追赶的,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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