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没有开灯。
在陆离举起枪的同时,我能看见瞄准的红外线,在黑暗中闪烁。这是一场没有赔率的赌局,陆离站在唯一的出口前,如今看起来我被他杀掉是必然的结果。
“陆离?”
“你为什么不按规矩来?”
声音从门口处传来,在这样安静的地方,说话与否没有意义,因为只靠呼吸声,你就能知道对方在哪儿。我们都没有开枪,站在黑暗中对峙。我的目的从来不是杀了他,唯一应该做的是用我自己,拖延警方到来的时间。
在此之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为什么要毁了年今,这些都毫无意义。
我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还没有开过枪,枪管依旧冰冷,在闷热的空气里是唯一的抚慰。我觉得热气好像要从领口里散发出来。
我说,“那只是你的规矩,不是我的。”
陆离在这场游戏里制定了游戏规则,但我有什么必要跟着他来?我唯一的目的,是拖延时间。
尽可能拖得久一点。
陆离静默了片刻,似乎是无法反驳:“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
但是跑楼梯上来已经很累了,我没有多少力气回答他。
“这好像是你第一次,不跟规则来做事。”
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皱眉,擦干净额上的汗,试图靠着墙壁稳定住自己的脚步:我的手抖得太厉害了,因为剧烈的运动。我说:“哪又如何?”
我开口,“我只要知道一件事那个绑匪是你,要害年今的人也是你。你那时候给我看那朵玫瑰,是因为你希望我想起来。可惜,做得不成功,”我笑了一下,“那时候我还没想到,你就是一切的策划者。”
仔细想来,这一切并无逻辑可言。
即使顾筠死的时候,他不在会场里,这也不足以说明什么;即使后来他给我看流浪玫瑰,那也可能因为他是个知情者;而现在,一切已经很明显了,是他将年今引来,再试图和我接上线。
“你当然没想到,”陆离耸肩,“一开始,我只是和顾筠打个赌,但挑中了你。”
和顾筠打赌?
我闭了闭眼:“他之所以会来,是因为和你打赌输了,要在路边挑一个女孩子,勾搭进车里。”
在黑暗中,陆离没有什么动作:“没错。”
“所以你想说什么?”我看着他。
手机能发出来的光只足够我照到他的脸,不可能同时指着他的两只手。陆离笑了一下,看起来蛊惑人的样子:“将枪放下。”
他的声音没有变,但我猜所有仪器都摆在我看到的另一个房间。我说:“不。”
陆离耸肩,“你知道吗,拿枪是不好的,地点不对,时间也不对。”
我不为所动。
陆离还在继续,说他荒谬而光怪陆离的话:“你猜等一下警察来的时候,看到抓着枪的人,会先抓你还是我?”
“……我不明白。”我说。
陆离挑眉,似乎被威胁着的人,是我而不是他。
我侧过脸,然后说:“不会的”
“会,”陆离笑起来,眼角弯起让人觉得他的鱼尾纹很重,一双眼睛却依旧冰冷而毫无温度。“因为你是‘她’的唔,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再继续下去,你只会重滔覆辙,回到最初的起点。”
我侧过脸:“我不知道。”
我所知道的是,陆离只是在拖延时间。于是我道:“如果我放下枪,你打算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