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你回不了家的,别自我欺骗了,你很清楚。”
我只辨清了一件事她说的是你,而不是我们。
我落魄地笑:“我没有自己骗自己,这一切本来就是真的。沐沐一定还在等我,顾筠也是,我要逃离这里,去找那个绑匪。”
我为什么会用落魄这个形容词呢?应该不至于吧?
她终于停下来了。用一种不可思议的口气问:“你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而你还想回家?”
为什么不?我可以的,只要你不在就好了。
我已经抓住门把,接下来只要能够扭开它就好了。它是一把把手,只要往下按,门就会开。可是我拼命往下压,我才发现,我根本没办法打开门。我将全身的压力压上去,可是依旧没办法让它松开来,将锁打开。我已经很努力了,可我还是做不到。我什么都做不到。
我说:“为什么你不开门给我?”
我没有回头,站在原地。高跟鞋本来就松了,此时歪了一点,我纯粹是靠脚尖在支撑。
“不是我不开门,而是你根本不听。你只有听了,你才能走。”她说。声音已经变得不耐烦了。
我听见她那样的音调,不禁笑了,觉得很讽刺。是啊,你们永远都走得太快,而我跟不上。
或者说,跟得上的人,从来不是我。
“我不要听!”我哭着喊了出来。“你为什么要迫我,明明就是你不开门给我,为什么还要找别的理由?”我还在说话,可我的声音发虚,渐渐哑了。我终于承认了自己很难过,即使承认了就代表我必须跟从她的指示,而她说的话才是这世间的真理。
就在这时,我的高跟鞋啪地一下断了根,我脚一扭掉到地下,脑袋磕到地板让人觉得好疼,里面和外面都在疼,疼得仿佛有人在拉扯其中的一根神经线,试图让我清醒过来。
高跟鞋松脱掉了。可能是因为,我本来就不适合穿它。
脚跟疼得几乎失去了知觉。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包括自己的名字我只想起来了,和顾筠相遇时的那辆公交车,还有那以后的一切。
“你不要听?”女人笑着开口,仿佛看不见这个房间里发生的其他事情。“没关系,我读给你听就好了。”
所有事情都是从顾筠身上开始的,一切都是啊。
我低声呢喃:“不要再说了……”
我的声音在抖,因为我很害怕。我瑟缩起来,脸往地板上压,头发松散下来,凌乱又很脏。
“一切是在那辆公交上开始的。”
我躺在地上,觉得又疼又冷,听着她说的第一句话,我记忆里最清晰的第一句。我捂住耳朵,但没有用,声音依旧钻进来,迫我记得它。我发出一声呜咽,不想听着她读,不想承认,我什么都不记得。
我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不记得自己的过去。不记得自己还有没有家人。不记得自己上学的时候念得最好的那个科目是什么,因为这时候,我只剩下了由旁人赋予的记忆。这是在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下班以后按着酸痛的肩膀,慢慢地往车站走去。我几乎感觉不到累了,因为渐渐习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