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睛异常得黑,盯过来时,行刑人不禁打了个寒战,“能做到吧?”
“能,能,能!”狱卒叠声回答,看他满意地把头转了回去,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年轻人踱到阮执面前,厌恶地瞥了眼他血肉模糊的伤口:“最后一次机会,有人举报楚将离会撒这种弥天大谎,是你给了他什么。他隐姓埋名不知所踪,你却甘冒奇险留下,是为了销毁户籍文书。”
“他是孤儿,身份没有问题,不需要你这么做。你在保护谁?”
他倾身低语:“说出来,你还能死得痛快。千刀万剐的凌迟,到时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阮执还在笑,他的笑容没有一点勉强阴霾,发自内心的欢愉,眼中也不像捱过酷刑的呆滞麻木,充满希冀喜悦。
“你找不到她的。”细长桃花眼的青年,一张被毁得可怖的脸上,唇角勾起,眉眼弯弯,笑得如春风拂槛。
“我销毁了三十二份户籍文书,其中三十份是你们对着鸢城人的记忆能对出来的,剩下两份,你猜,是故布疑阵,还是有人有不止一份户籍?”
年轻人沉默不语,听阮执又道,“销毁外,我还篡改了余下中的十一份,改动或大或小,有的画像姓名面目全非,有的只是增减了几个字。你猜,有问题是哪一份呢?”
“当然,以上可能都是故弄玄虚,有问题的也可能是我没动过的里面的。所以你连那些也查过了,仍旧一无所获。于是,不得不孤注一掷,纡尊降贵来问我了。”阮执顿了顿,吐出最后四个字,“城主大人。”
行刑人一惊,哆哆嗦嗦偷瞄了年轻人一眼,发现他面无表情,高深莫测得看不出情绪,冷声道,“冥顽不灵。”
城主拂袖而去,走到牢门口,忽然想起一事:“你说过,阮执熟识的人里有个戏园老板?”
李渚点头:“她带着戏班是第一批搬走的,在捕、……楚将离捉住妖之前,嫌疑不大。”
“那你为何特意提她?”
李渚微一迟疑,道:“阮执对她颇为迷恋,再加上,她的户籍……”
城主霍然扭头:“她的户籍在三种情况里的哪一种?”
沉稳的捕快道:“不清楚。”
他看出城主不满意这个回答,补充道:“她是戏子,入得是贱籍,身世祖籍都不可考。户籍只是暂时,视情况可能有画像,也可能没有。她那份文书里大半是空的,名字又是花名,一年三改。登记时只说姓染,纤尘两个字还是阮执送的。”
“也就是说,此人形迹可疑了?”
“也不是,她的文碟没有问题,我派人问过出处了,确实是那里出的。”李渚道,“阮执是我城主簿,再神通广大,也管不到别的城去。她只是来历说不清楚,这点在走投无路入了贱籍的人里很是常见。”
城主冷哼:“说了半天,还是没有线索。”
遥远的彼处,染纤尘闭目养神,想起那个素衣荷裳,咋一看是个公子纨绔的青年笑容腼腆道,“您的文书很完美,条条框框滴水不漏。”
他仍在笑,话锋一转:“它太完美了。”
青年笑容不变,抬手将那厚厚一沓子纸在灯上点了,重新拿出薄薄几页纸,递给她:“我帮你重做了一份。”
芜园老板扫了一遍,蹙眉道:“空白太多。”
阮执坚持:“这才是正常的。”
“一个身世如漂水浮萍的戏园中人,怎会有一目了然的来历?若非不得已,谁会舍身入贱籍。您的那份,粗略一看尚可,经不住细查。”
“但是如此一改,与文碟不符。”
阮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