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齐季心中突然一松,小小年纪也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雀跃,只是觉得,舅舅没有在乎那人的生死,而这,让他觉得开心不已。
“好了,”齐晏突然觉得累,幸好这一切就快结束,看看时辰,成连他们也该回来了。“我该回去了,一会我会派身边的人过来,这两天,你自己也要小心……”
“我知道,”齐季听得齐晏要走了还交代这么多,虽然舍不得,还是笑道:“我知道,大王兄和二王……齐仲都跨了,要小心他们外面的党羽狗急跳墙……舅舅说过好多次了!”忽然压低了声音,犹豫着问道,“可是舅舅,二……不是,齐仲他……你真的……”
“他和我无关!”齐晏头也不回,冷冷丢下一句,转身就走。
留下齐季,目送他离开。
轻轻托起齐晏留下的茶盏,顺着杯沿,将剩下的清茗,一口饮尽。
再小心翼翼的将空盏珍而重之的进怀中……
………………
齐晏临走时的笑,让成玉心里长草一样的不安。
将军,究竟想到了什么?
看着地上莫名昏迷的侍从,成玉原本想叫人来处理,却在开口的瞬间浑身一震,不敢置信的看着地上的人,又回头看向床上,即使在昏迷中,眉头也皱的紧紧的祁然……
齐晏放血的时候,在场的三个人,倒下了一个,而自己和将军却都安然无恙。
视线瞄向祁然被子里包扎妥当的手臂,成玉一手拎起地上的侍从,连叫人进来处理都没有,直接拖到门外一把丢了出去,惹得门外的几名侍卫另眼相看,成玉却没有心思去理,眼神也不抬的退回房中。
掀开被子,将祁然包扎好的手臂拉出来,即使动作已经很轻,还是惹来祁然皱的更紧的眉头,搪瓷一样惨然的脸色,看上去似乎又白了几分。
小心将伤口上的布条拆开来,颀长笔直的伤口,入肉极深,没了绷带的禁锢,微微的翻卷着狰向两旁,看的成玉眼底一跳,这包扎虽然专业,但伤口却是明显没有经过处理。
赶紧扬声唤人来送水送药。
门外的人,听到吩咐,大声应着。脚步声匆匆远去。
只是片刻的等待,成玉却觉得挨了极漫长的一段时间。每一秒都成了煎熬,他不明白,这样的伤口,他见得多到麻木,战场上,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哪个没见过,自己身上,深及见骨的旧疤也有很多,却从来没象此刻这般,明明伤在别人身上,却痛的自己整颗心都拧了起来……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将成玉神游出窍的心思拉回,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抚上祁然的眉心,一下一下的抚着,将上面拧成“川”字的痕迹一下一下的压平,然而只要自己手指一离开,祁然的眉立刻又拧紧,于是就那么无意义的较劲一样的继续重复这个动作,拉锯一样的往复。
瞪着自己自有意识,不经大脑就动作的手指,成玉茫然的起身,将正要进屋送东西的侍从截住,把温水毛巾药物一股脑的接过来,足下微动,已经将房门合紧。
将干净的毛巾沾上水,小心的擦拭伤口上已经凝固的残血,每一下磨蹭都轻柔仔细的不可思议,看着污痕一丝一毫的化去,重现莹白,成玉只觉得自己的心也一点一点的在得到救赎,痛得不再那么厉害。
清洁之后,洒上药,包好,将裹成一团的手臂放回被子下,再仔细的掖下被角,确定锦被的重量不会压到手臂的伤口,将这一切都做完,成玉才缓缓出了一口长气。两只手臂,不受控制的轻颤着,要紧紧的捏成拳,才止得住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