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直到此刻,成玉才发现,仅仅是一个简单到闭着眼睛都能做好的伤口包扎,自己,竟然一直紧张的屏着呼吸才能做完。
懦弱的无法置信!
成玉简直要唾弃起自己来了。
这样的人,真的是那个立志马革裹尸的自己吗?
毛巾已经被丢进水盆里,沁出的血痕将一整盆水染得艳丽。
成玉只看了一眼就扭过头。
片刻后,又强逼着自己再把头转回去,紧紧盯着,不错眼珠。
仅仅是从他伤口上擦拭下来的血迹,就让自己整颗心瞬间抽紧,那感觉就象……就象那次的普门之战,身负重伤已经动弹不得的自己,眼看着对方举起屠刀,却连挪动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刀落下,清晰的知道自己将在片刻功夫后身首异处……手起刀落,自己曾经重复过无数次的动作,明明是迅捷如风,但在那一瞬间,由别人来施展……一切就变得玄奥起来。时间被无限时的拉长了,刀刃反射着阳光,刺目至极;平日里拂面的风,似乎在那一刻也有了实质,下劈的锋利,一点一厘的破开虚空,循着一条裂锦一样清晰可辨的脉络,斩下!
那是成玉生平第一次感觉到恐惧。
并非出于死亡的恐惧,而是在等待已知的结果,自身却无法抗拒,无力扭转,只能无奈等待的过程。
而现在,非关生死,仅仅是一道如此微小,比起自己见过的受过的,微不足道的不可思议的伤痕而已……
竟然能让自己重温那一刻的惊悚……
他……凭什么?
瞥了复杂苦涩的一眼,床上的祁然当然不会给他答案……
……
“成总管,成连回来了。”门外的人,大约还谨记着成玉不大好的脸色,连禀告事情,都小心翼翼。
“嗯……”莫名其妙的思想被打断,成玉整了整脸上神色,拉开门,“在哪……”
“咚……咚……”连着两声响,话还没说完,两个守在门口的侍卫已经一左一右歪倒在地。
成玉一惊,两手急探,还有昏迷!
成玉大吃一惊,奇了,没有血腥气,怎么又倒了?难道那院子的古怪不是祁然?
蓦地想起,自己在屋里待得久了,自然忽略了这味道……
可为什么每次,自己都没事?
古怪了看了一眼内室的方向,不知怎的,竟然想起齐晏走时那个异常高兴的神态,心底腾地划过一点亮光,只是溜得太快,让成玉什么也没来得及抓。
想着这腥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散,也不敢叫人来拾,成玉只好自己关了房门,出了小院,交代人守好不许随便进出,这才稍微放心了一点。
绕过几道回廊,跨进议事厅,就看见成连和矛刃,挂了点,却都是站的笔直,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伤,虚指了下椅子,吩咐两人坐下。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听指挥,反倒一起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成玉眼帘一挑,询问的看着两个属下。
“属下无能,走了……”“走了二王子的援兵!”
矛刃抢过话头,将捅马蜂窝的罪责一口气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