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依旧,外貌上已然是个老人。
周澜的jūn_duì隐匿在几百万的中国jūn_duì中,南京政府既夸耀它,又隐藏它。不过这难不倒今信,触角伸出去,他遗憾的得知他的儿子果真效命于这个无法拯救的国家,这支低效腐化的jūn_duì,然而他又十分隐秘的自豪,他的儿子一直子扩大自己的势力,大到了师的规模,今信家族的人到哪里都是优秀的。
只是周澜始终在重兵包围之下,藏头露尾,行踪隐秘,外出十分之少,他的警卫掩护很是周密,几乎难得露上一面。
最近华界的老宅子有了动静,一直监控那边的密探传回消息,有些平头正脸的年轻人低调有序地住了进去。
果然,租界里也有了动静。
隔着远远的转角,今信隐藏在汽车窗帘后,匆匆看了一眼,在周澜四周密布的警卫发现他之前,他只有分秒的时间看上一眼。
就一眼,深深的一眼,隔着那么远,他几乎把儿子从头到脚的一切细节都照相机似的摄到眼底。
汽车从未停下,缓缓途径路口之后,波澜不惊的回到了海光寺。
今信平静的回到司令部,进了办公室,反手关好门,这个时候,他才敢把心底的照片回忆出来,仔仔细细的端详。
混成旅近来的日子不好过,去年秋天之后,基本就处于半断饷状态。西安的事情之后,政治余震不断,他杜云峰全线缩,还是不能完全躲过波及。
张将军被革去一切职务,软禁于南京,不能见任何人。委员长对他的处置尚在拖延,意味不明,对于与张之前有过瓜葛的军中势力,处置也不分明,像是有待观察,又似罪不及旁人。
于是,杜旅基本处于全封闭,半软禁的状态。他从督查29军的高峰,悬崖式下跌到被29军监控的谷底。
他过过叫花子的生活,见过人心的丑恶,不过和官场的翻雨覆雨比起来,那些都是小儿科。
昔日与他称兄道弟的军内势力,有的突然翻脸不认人,趁着他政治渡劫的时候上来抢上一笔,他的军饷被克扣,连下发的十万发子弹,也被截留。
这事太过分了,宋书栋嚷嚷着要去找宋军长告状。
杜云峰作为一旅之长却十分沉默。
“旅座,”宋书栋尊称,语气却并不尊敬,鼻孔里出着冷气,“训练都不敢用子弹了,哪有这个当兵法的,这事得去找宋军长说说,阎王好见,小鬼难求,克扣子弹的事情,不会是宋军长指使的。”
杜云峰眼皮都没抬,当他是空气。
宋书栋拳头都攥紧了,赵小虎就站在门口,拿眼溜他,宋书栋脸上挂不住了,回头吼了一句:“看什么看!”
赵小虎眼珠子懒洋洋的一转,脸朝外了。
宋书栋简直忍无可忍了,杜云峰吃喝嫖赌就算了,他都忍了,可怎么就这么没良心呢?他都能忍他私下和周澜合计着重归于好,都能原谅他背叛他,那杜云峰理亏这方怎么还倒打一耙,见天的跟他冷着脸子呢?
“你出去!”他呵斥赵小虎。
宋书栋现在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原来挺善良温和的一个人,现在只要和杜云峰在一起就要发疯。
赵小虎翻了个巨大的白眼跑了,他以前只是看不起宋副官以色侍人,现在是真受不了对方的歇斯底里。
赵小虎一走,本来半歪在椅子上杜云峰也忽的站起,衣襟上的烟灰簌簌飘落,他也不掸,脖子到胸口的衣服咧着,衬衫的下摆一半窝在裤腰里,另一角从军装外套下夹杂不清地下露出一角。
要多邋遢又多邋遢。
他可不想和宋书栋呆在一个屋里,对方软磨硬泡的功夫,他见识过了。
他从来不知道宋书栋还能这样。
他还是晚了一步,门被宋书栋关上上了锁,宋书栋扑上来,身上带着力气,可不是为了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