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四儿晓得周澜和杜云峰之间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就坦荡回答:“大哥让小满去办的,估计他自己都忘了,给点钱就不管了,军师,你要是不放心我带你去看看。”
周澜扬了一下手,想到黑四儿在开车看不见,就无打采的吐出两字:“没必要。”
黑四儿眼神暗淡了一瞬,便不再说什么。
一路无话,闭目养神,人在车里坐得稳稳的,可感觉是轻飘飘的,周澜打算着回去好好睡一觉。
可一进门,他就受了刺激,被迫神抖擞起来。
侍卫官报告,杜云峰今天带人把土牢的小兵揍了,李伯年被带走,带到哪不知道。
周澜面色不善,狠狠捏了捏眉心,暗自咬了咬牙,直接进了团部会议大厅,号令全体集合,点人,把不在的人全报出来。
副团长要求紧急集合,连团长也没放过,张大虎被半夜折腾起来,打着哈气说:“周副团长,大半夜,你这唱得是哪一出?”
周澜背着手走来走去,既不抬眼看对方,也不回话,当对方空气。
张大虎颇没面子,嗓门大了些:“你那杜副官和你闹内讧,也犯不着折腾全团。”说完站到门口喊了一声:“没什么事了,都解散吧。”
操场上的小兵腿刚要迈,就听团部里周澜吼了一声:“我看谁敢动。”
周团长是向来斯文儒雅,小兵害怕的是那股子阴凉凉的劲。今天罕见一吼,火爆级别把刚迈出的腿变成了一哆嗦,一片静悄悄,无人敢动一步。
张大虎这个团长被架空了,他回头朝周澜说道:“你”
周澜已经坐到会议桌的主位上,□□咣当一声放在桌上,头靠着椅背,双手掩面疲惫的挫了挫脸,随后一只手搭上桌沿,声音又恢复了斯文平静:“我今天心情不是很好。”
张大虎一凛,对方那个阴凉凉的架势真是不好估计,如今喷着酒气,周围站得都是周澜的嫡系,这个眼前亏吃不得。权衡利弊之后,张大虎没了下文。
大半夜,团部灯火通明,周澜端坐,不说不动,偌大的会议桌,只有他一个人坐着。
所有的人都屏气凝神,都明白了出了大事,谁也不敢往枪口上撞。可饶是这么安静,周澜的脑袋里仍旧哄哄作响,我不该喝酒,云峰也不该添乱,这个糊涂蛋,他这样想着。
勤务兵把缺席名单呈上来,黑四儿察言观色,俯身到他身边:“团长,我带人去把杜副官他们找回来吧”
“不许找。”周澜也不看他,身体前倾,盯着那二三十人的名单,杜云峰的名字打头。
找了就等于认定有人在造反。
还就不信了,还能不回来?
全体列队,继续等。
灯火通明的静谧到凌晨破晓,两三千号人都站得直溜溜的,周澜的军纪严格,堪称苛刻,他训练的兵,站不直的早就打折腿轰走了,剩下的都是站能站成树,坐能坐成钟的。
披着日出的晨曦光线,杜云峰带着人回来了,团部前被拦下了马,杜云峰走在最前,穿过列队“欢迎”的人群,抬头看见面色不善的周澜,他停住脚步,既不靠近也不倒退,不卑不吭。
周澜已经站在台阶上,彻夜未合眼,硬是把酒劲捱过了,神抖擞并无疲态,他看看杜云峰,再瞥向他身后的人,大多是黑鹰山带来的,那些人也看看他,然后低头,和杜云峰一样一声不响。
于是,周澜冷冰冰的说:“缴枪!”
早已蓄势待发的警卫班冲下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