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不让自己太过烦神,装逼点说就是出尘,通俗点说就是懒。
可自从上周的高热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轰轰烈烈地烧了一把后,最近他常常感到不太得劲,冷眼看四周都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不过错觉总是被遗忘地飞快,就像醒来前一秒的梦境,转眼就在记忆里删档了。
七点四十五分,于笠初换上白大褂,开了机器靠着办公桌喝了一杯早茶,同事踩着八点的槛儿来齐后,病人也相继拿着单子来做检查了。
于笠初大学读的是n大医学本硕博八年制,毕业后直接被导师推荐进了n大附属医院,在放射科负责核磁共振,医生这个职业熬的是资历拼的是年纪,于笠初这批八年制的医学生算是讨了个大巧,虽然考上难于登天,进去还得呕心沥血掉八年头发,但也大大缩短了时间成本,于笠初博士毕业后很快做了主治,工作三年便顺利考上了副主任医师,在医生堆里也算是年轻有为。
刚毕业不久的博士生的通病大都是理论多于实践,实际经验少得可怜,然而于笠初硕博期间除了忙课题没少跟着导师东奔西跑,临床也泡过不短的时间,导师重视他,也教了他很多东西,大抵也是有天赋的,所以对于工作他上手更快,经验较同期显得更丰富,工作三年多,也算是嫩头青到老油条初步毕业,在同期里算是不可多得的佼佼者。
上午的第一个病人是骨科过来的,是个年轻小伙子,二十来岁,检查原因是提了箱牛奶导致右手骨折。
机器隔着一层玻璃嗡嗡运转着,于笠初坐在隔音玻璃后的办公室里,视线在成像界面上梭巡了良久,手指无意识地点着手上的圆珠笔,身下的皮转椅轻微地摆着,他停着思考了半晌,最后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
于笠初最后点了几下手中的圆珠笔,随后插回胸前的口袋,站起身出去找到了病人家属,嘱咐接下来再去隔壁拍个腹部ct做进一步检查。
家属有些不解,于笠初所谓的“手骨折问题不一定出在手上,病因有多种,经过诊断,推荐病人再做进一步的检查排除一下病因”似乎并不足以说服家属。
“好好的手骨折,为什么还要拍腹部?你们不会是为了多赚钱乱下诊断乱吧?”家属中不知谁说了一句。
接着好似一语惊醒梦中人,一众家属瞬间一边倒地连声附和,将于笠初做了众矢之的,存着唾沫星子就要开启一番讨伐。
实习生小齐看着对面的架势在一旁干着急,有些耐不住地就要上前理论,于笠初伸手微挡了挡,脑袋往旁一点示意他站远点,转过头后口气仍是不见愠色,依旧平静地选择了最通俗的方式陈述道:“年轻小伙子拎箱牛奶就骨折本身就蹊跷,机器成像也显示他的手并不是普通骨折,骨头已经酥空了,谨慎起见,我是推荐再做进一步的检查,当然,病人和家属不愿意可以不做,这是你们的自由,后果医院并不负责,多交的钱走正常医院流程也进不了我的腰包,你拿着出的报告回骨科,医生的说辞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出入,再者,大家来医院本就求个灭病消灾,谁也不愿意心里不踏实地回去,先不说这骨折真折得蹊跷,就算求个心安,这钱也不能算花得太冤枉。”
大多数家属听完逐渐安静了下来,一众人沉默了半晌,正想再开口说些什么,这时那做完检查的小伙子正好穿好了外套和鞋走了出来,于笠初转而向他说明了情况,好在对方是个听得进话的,听完向于笠初微点了点头,等拿到报告后便去和家属商量办手续去了。
小齐伸头望着离开的家属群,感慨道:“今天运气还不错,要是再难缠点的,都不知道怎么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