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喝喝茶写写字,偶尔被老同事叫着吃个饭,帮亲戚朋友无偿诊诊病,闲在家没事还能打个太极,每月也有入进账,小日子过得不要太滋润。
于笠初还小的时候,父母身边的同事常对他开玩笑,说你爸妈啊,一个擅毒,一个惑心,是天生一对。
而他爸妈,一个叫于舟,一个叫常晚。
可不是天生一对。
于笠初擦干了手给自己倒了杯水捧着便去了客厅,眼见着他爸妈此刻正坐在沙发上看午间新闻。
于笠初站在一旁单手插着口袋喝水,眼睛不聚焦地看着电视说道:“妈,那韭菜味大,晚上我给炒掉吧。”
“不是要吃饼吗?”
“您也说了工夫。”
他妈靠着他爸,听了他的话,眼睛慢慢看了过来,嘴上顿了半晌,心里却打着苦心的算盘:“你要是在家待到明天下午,我晚上就给你摊。”
到底是亲儿子,怎么可能一点都不想。
“好。”于笠初轻轻笑了,回答得很干脆。
他坐在沙发扶手上陪着看了会新闻,主持人上下嘴皮子一碰吧歌颂着太平盛世,他听了半天实在没什么趣,干脆转身上了阳台。
常晚闲时喜欢养花,说养性子,此刻阳台上的花盆比他上次回来似乎又多了两盆。
于笠初垂着手摸了摸君子兰的叶子,亮的反光的叶片间已经伸了花茎,不过一两周就要开花了。
常晚说的没错,他心里是搁了事,但都不是什么太要紧的事,大学离家后,他一旦有心事就会往家跑,完全出自本能,也难怪常晚看出来。
他这次回来是有事和父母商量,但潜意识里还掺杂了点儿别的,人总是对超出掌控外的人事格外不宽容,昨天在书店遇见的那个男人,明明印象中素未谋面,简短的交谈却让他耿耿于怀。
那口吻听起来不似作伪,颇给人一种他俩曾经交集甚深的错觉,如今看来,倒像是他健忘,单方面把人忘了似的。
于笠初虽然不爱钻营人际往来,记不住人倒是头一遭。
到底忘了些什么呢。
于笠初站在阳台朝外看,十层的朝阳面采光极好,楼下四方规划的绿植并上红绿相间的篮球场,淋上阳光四处都透着生机,他看了没一会,方才电梯里那种逼沉的不适感又重新冒了头,一瞬间压得他呼吸困难,后背蹿起一阵疙瘩和凉意。
于笠初稳了稳心神,自觉似乎并不是单纯的身体不适,倒像是心理状态引起的生理反应,他往后退了半步,眼睛依旧看着窗外,抬手扶着门框喃喃道:“妈,我们家这楼,是不是买得太高了。”
常晚听到问话,起身也进了阳台,她原本觉得于笠初只是无心一问,却见他此刻的脸色并不算太好。
“楼高?怎么突然提起这个,身体不舒服吗?脸色怎么这么白,”常晚说着伸手摸了摸于笠初的额头,“你小时候可不恐高啊,是不是上周发烧还没好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