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他还没到四十,在区级的厂领导中属于少壮派,放到纺工局的层面看,更是少有的年轻。
但架不住何小曼更年轻,年轻到几乎还是个半大孩子。原本还有几分风流倜傥的邱勤业,一下子就被衬托成了大叔。
何小曼是一直就顶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闯劲儿,仗着年轻,并不怕领导找谈话。
“挺好的,没什么不习惯。有邢副主任和叶师傅她们几位在,我边学边摸索,倒也挺顺手。”
邱勤业点点头:“周厂长就是眼光好,知道自己要走,还给我们崇光厂挖掘了一个人才。”
周晓芬?何小曼一愣:“周厂长要走?”
“是啊,国棉一厂的新车间就快落成,以后就是咱们市里纺工系统的一块门面。纵观整个纺工局,最拿得出手的女干部就是周厂长了。所以啊,她要去国棉一厂当副厂长了,局里已经研究通过,就等调令下来了。”
何小曼倒是真心替她高兴,国棉一厂的天地又是不同,对周晓芬来讲肯定是更好的选择。
“那要恭喜周厂长了。”
邱勤业却突然脸色有些黯淡:“晓芬能力出众,咱们崇光厂能在区级企业中脱颖而出,她功不可没。这一走,我损失大啊!”
有道理。刚刚自己表现得太开心了,完全站在了周晓芬的立场上,而没有站在邱勤业的立场上,没有站在崇光棉织厂的立场上。
何小曼赶紧整理情绪,投入到“痛惜英才”的扼腕中。
“的确,您是有大志向的人。虽说咱们的规模无法和国棉一厂、国棉二厂他们比,但您一直有发展壮大的心。周厂长一调动,倒成此消彼长……”
何小曼神情坚定:“不过不要紧,有邱厂长掌舵,咱们崇光厂只会越来越好。”
讲真,这马屁说得何小曼也有些想吐。但到了中层的岗位上,再怎么真性情,也难要有说场面话的时候。
这不是真心实意,而是基本技能。
“小何主任……”邱勤业话锋一转,刚刚的黯然又消失不见,“前几天丁砚同学把调研报告送来了,你要不要看看?”
何小曼微微一愣。丁砚来过了?怎么自己完全不知道?
不过,算来也的确是他放暑假的时间,回家也很正常。
只是他竟然来过厂里,却也没跟自己照面,也完全没和自己联系,何小曼没来由的失落。明明是自己先放手,可一旦发现丁砚似乎也松开了手,何小曼内心又隐隐作痛。
抑制住心中的波澜,何小曼道:“丁同学的出手,一定非同凡响。如果能有机会,我倒很想学习学习。”
看来,她并没有提前看到调研报告。邱勤业心中暗忖。
邱勤业将桌上的报告影印件拿给何小曼:“拿去看看,明天告诉我感想。”
“好的!”何小曼接过调研报告,只翻开第一页,就见到丁砚漂亮的字迹。
没有电脑打印的年代,见字如面啊!
波澜顿起。何小曼想立刻找一个地方整理心情。立刻,马上。
她腾地从沙发上站起,大声道:“邱厂长,我这就拿回去看!”
邱勤业被她吓了一跳,摆手笑道:“真是小孩子,说风就是雨,去吧。”
见何小曼走到门口,又喊住她:“对了,你那个四班三运转,还真搞投票啦?”
“是的。少数服从多数,自己选出来的方式必须要认账,不允许有人说三道四说怪话。”何小曼大声道。